“公子可知,那李源所造之物,名為‘奇技淫巧’,實為吞噬民脂民膏的戰爭怪獸!”
“一座高爐,一夜之間便要燒掉夠數百戶百姓過冬的焦煤!”
“一尊所謂的‘鋼鐵神兵’,所耗費的錢糧鐵料,足以讓數千流民安家活命!”
“這些東西,除了殺人,除了製造戰爭,還有何用?!”
淳於越的聲音,充滿了儒家學者最深沉的悲憫,每一個字,都像是杜鵑泣血!
“我大秦初定,天下百姓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是仁政愛民,是朝廷的安撫!”
“而不是將那本就緊張的國庫,投入到這種無底洞一般的殺人機器的研發之中去啊!”
“此乃……與民爭利!是典型的,商鞅之酷政再現!長此以往,民力耗儘,國將不國啊,公子!”
這一番聲淚俱下的控訴,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扶蘇的心上。
扶蘇那溫潤如玉的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仁者愛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淳於越所描繪的這幅,帝國不顧民生疾苦,瘋狂地將財富投入到戰爭機器中的恐怖景象,完美地,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也最堅守的那根弦!
他以為的“技術強國”,在他的老師口中,竟是如此一副……吞噬百姓血汗的,猙獰麵目!
就在扶蘇心神巨震,難以置信之時。
一旁的李斯,終於,緩緩開口了。
他的語氣,不像淳於越那般激動,反而帶著一種理性的,為國分憂的沉重。
“淳於公言重了。”
他先是假意安撫,隨即話鋒一轉。
“李源令君,才華橫溢,這一點,毋庸置疑。其為陛下分憂之心,也日月可鑒。”
“但是……”
一個“但是”,讓扶蘇的心,徹底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權力,是一把最容易讓人迷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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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看著扶蘇,目光深沉,語重心長。
“天工院,如今已不僅僅是一個工坊。”
“它坐擁數千工匠,掌握著帝國最頂尖的武備技術,更可怕的是,它有著獨立於國家財政之外的,龐大的資金來源。”
“長此以往,尾大不掉,是必然之事。”
李斯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訴說一個最可怕的秘密。
“老夫前幾日在朝堂之上,正是看到了此等隱患,才鬥膽向陛下提議,將天工院納入監管。”
“我的本意,是想為陛下分憂,為帝國除去這一隱患。”
“可誰知……唉……”
李斯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孤臣無力”的無奈與苦澀。
“李源令君,還是太年輕了。他將老夫的苦心,當成了打壓。將帝國的法度,當成了對他的束縛。”
一唱一和,天衣無縫!
淳於越,從“仁心”與“道德”上,徹底摧毀了天工院的正義性。
李斯,則從“法度”與“國家安全”上,為李源本人,貼上了一個“權欲熏心,尾大不掉”的危險標簽!
這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他們用扶蘇最看重的“仁德”與“法製”作為武器,完美地利用了信息差,將李源塑造成了一個與扶蘇理想背道而馳的,野心勃勃的……國之巨蠹!
扶蘇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
他緊緊地握著酒爵,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心中那個原本模糊的,充滿了好奇的“李少府”形象,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耗儘民力以逞其能,手握重權而不知收斂的,危險的權臣形象!
“竟……會是這樣嗎?”
扶蘇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憂慮。
他望向窗外,鹹陽的夜空依舊繁華。
但在他的眼中,這片繁華之下,似乎已經籠罩上了一層由鋼鐵與黑煙組成的,不祥的陰影。
那個素未謀麵的李源……
原來,竟是這樣一個國之禍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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