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跟陳雪躲在小房間裡，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外麵的天漸漸暗了下來，黑風口的風更猛了，刮得義莊的破木梁“嘎吱嘎吱”響，跟隨時要散架似的。兩人靠在門後，眼睛死死盯著門縫，警惕地觀察著院子裡的動靜，手裡的家夥都攥得緊緊的——林風握著桃木匕首，陳雪則捏著幾張符紙，隨時準備動手。
就這麼僵持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外麵除了風聲，連半點彆的動靜都沒有。林風心裡有點犯嘀咕：那些灰仙到底藏哪兒了？難不成是黃三太爺感應錯了？
他剛想跟陳雪說句話，突然覺得渾身一涼，一股刺骨的陰風毫無征兆地從小房間的門縫裡鑽了進來，吹得火把上的火苗“突突”亂跳，差點直接熄滅。林風趕緊用手護住火把，心裡咯噔一下：來了！
幾乎是同時，院子裡傳來“噠噠噠”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敲擊木頭。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林風慢慢推開一條更大的門縫，朝著聲音來源望去——隻見正堂供桌上的那些牌位，竟然自己輕輕晃動起來，底部撞擊著供桌，發出了那陣詭異的“噠噠”聲。
“不對勁。”陳雪壓低聲音，“這不是灰仙的氣息，更像是……魂魄的動靜。”
林風點點頭，握緊火把推開門，陳雪緊隨其後跟了出來。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院子的一角，就在這時，一陣更猛的陰風刮過，供桌上的牌位晃動得更厲害了，有的甚至直接從供桌上掉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火把跳動的火光中，正堂門口的空地上，隱約浮現出幾個透明的影子，輕飄飄的，像是被風吹動的煙霧。那些影子輪廓模糊，看不清樣貌，隻能勉強分辨出是人的形狀，一個個蜷縮在地上，看起來格外虛弱。
“這是……”林風屏住呼吸，手裡的桃木匕首握得更緊了。他能感覺到，這些影子沒有惡意，反而透著一股濃濃的絕望和恐懼。
那些透明的魂影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慢慢抬起頭，朝著林風跟陳雪的方向挪動了幾步。讓兩人沒想到的是，這些魂影竟然對著他們緩緩彎下腰，做起了作揖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動作雖然僵硬，卻透著一股明顯的懇求意味。
“它們是在求助！”陳雪一下子反應過來，語氣裡帶著點急切，“這些應該是被聚魂陣困住的魂魄，沒辦法離開義莊，隻能等著被灰仙煉製成魂丹！”
林風這才明白過來，心裡一陣發酸。這些魂魄被困在這裡幾十年，本就夠可憐了，現在還要被灰仙當成煉藥的材料，難怪會這麼絕望。他剛想上前，卻被陳雪攔住了。
“彆靠太近，它們的魂體太虛弱了，靠近陽氣重的東西，很容易消散。”陳雪一邊說，一邊從隨身的背包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後裡麵是一些泛著淡綠色光澤的種子，“這是還魂草的種子，是爺爺之前留給我的，能暫時穩住魂魄的形體，還能幫它們抵擋一點陰氣的侵蝕。”
說著，陳雪抓起一把種子，對著那些魂影輕輕撒了過去。種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魂影身上，像是遇到了水的海綿，瞬間融入了透明的影子裡。神奇的是，那些原本模糊的魂影，接觸到還魂草種子後，竟然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雖然依舊透明，卻能隱約看清衣著和樣貌了。
一共有五個魂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得出來都是普通百姓的魂魄。其中一個魂影格外特彆，穿著一身褪色的清朝官服，雖然布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款式還能辨認出來。這個官服魂影似乎比其他魂魄凝實一些，在還魂草種子的作用下，竟然嘴唇微動，像是在努力想說什麼。
林風跟陳雪趕緊湊過去幾步，屏住呼吸聽著。那官服魂影張了好幾次嘴，才勉強擠出幾個斷斷續續的字，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灰仙……三天後……月圓夜……開陣……”
就這短短幾個字，幾乎耗儘了它所有的力氣。話音剛落，官服魂影的身體就開始變得透明，其他幾個魂影也一樣，像是被風吹散的霧氣，慢慢淡化，最後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隻留下幾顆還魂草種子落在地上，很快就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普通的種子。
“三天後？月圓夜？”林風重複著這幾個字，心裡一下子明朗了。難怪那些灰仙現在不動手，原來是在等時機！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正好適合聚魂陣全力運轉，看來他們還有三天的準備時間。
陳雪也鬆了口氣：“還好它們提醒了我們，不然我們還得在這裡守上好幾天，而且不知道具體開陣時間，很容易被動。”
林風沒說話，目光落在了西廂房牆上那個聚魂陣的符號上。火把的光芒照在符號上，暗紅色的線條顯得格外詭異。他盯著符號看了一會兒，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猛地想起了爺爺絕筆信裡的一句話——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想來，簡直是關鍵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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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林風一拍大腿，語氣帶著點激動，“爺爺在絕筆信裡寫過，聚魂陣這種邪陣，想要真正運轉起來，必須以‘至陰之物’為引，不然根本煉不成魂丹！當時我還納悶，義莊裡能有什麼至陰之物，現在總算想起來了！”
陳雪趕緊問道：“什麼至陰之物？”
“爺爺說，義莊的老槐樹就是它們的目標！”林風指著義莊的後院方向，“他在信裡提過一嘴，說當年義莊建起來的時候，就種了一棵老槐樹，槐樹本就容易聚陰，這棵樹長了上百年，要是被當成陣眼，絕對是絕佳的至陰之物！”
兩人趕緊朝著後院跑去。義莊的後院比前院還要破敗，滿地都是枯枝敗葉，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剛踏進後院，林風就一眼看到了角落裡的那棵老槐樹——樹乾粗壯得需要兩個人合抱才能圍住，樹皮龜裂，布滿了深深的紋路，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
可奇怪的是，這麼粗的樹乾，枝葉卻早已枯萎，光禿禿的樹枝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連一片葉子都沒有，整棵樹透著一股死寂的氣息，像是被人吸乾了所有的生機。更詭異的是，樹乾底部的泥土是黑色的，散發著淡淡的陰氣，跟周圍的黃土格格不入。
“果然是它！”陳雪皺著眉，蹲下身摸了摸樹乾，“這棵老槐樹的陰氣比周圍重好幾倍，而且樹乾裡的生機確實被抽乾了，應該是灰仙提前做了手腳，讓它變成了純粹的至陰之物，就等著月圓夜當成陣眼用。”
林風繞著老槐樹走了一圈，發現樹乾上刻著幾個細小的符號，跟西廂房牆上的聚魂陣符號是同一個樣式，隻是更小更隱蔽，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些灰仙倒是考慮得周全，提前這麼久就開始準備了，幸好我們來得及時。”
“現在怎麼辦？”陳雪站起身，看著林風，“我們是現在就毀掉這棵老槐樹，還是等三天後月圓夜，趁它們開陣的時候一網打儘？”
林風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毀掉老槐樹的話，確實能破壞灰仙的計劃，但這樣一來，肯定會打草驚蛇，那些灰仙說不定會另找至陰之物，到時候更難追蹤。而且，那些灰仙的實力還不清楚，要是現在動手，萬一它們人多勢眾，自己和陳雪未必能占到便宜。
可要是等三天後，雖然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但月圓夜陰氣最盛，聚魂陣一旦運轉起來，威力肯定很大，到時候不僅要對付灰仙，還要應對陣法的反噬，風險也不小。
就在這時，胸口的鎮魂玉微微發燙，黃三太爺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子，彆猶豫了，肯定是等月圓夜動手！毀掉老槐樹容易，但那些灰仙跑了，以後還會找彆的地方搞事，倒不如趁它們開陣的時候，一次性解決乾淨！”
林風覺得黃三太爺說得有道理，他轉頭看向陳雪：“我覺得可以等三天後動手。這三天我們正好可以回去準備一下，多帶點符紙和法器，還能跟奶奶打個招呼，省得她擔心。而且，我們可以提前過來埋伏，趁它們開陣最關鍵的時候偷襲，勝算更大。”
陳雪點了點頭，認同他的想法：“嗯，我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動手太倉促，等三天後準備充分了，才能萬無一失。不過，我們得做好準備，那些灰仙既然敢煉製魂丹，肯定還有彆的手段，不能掉以輕心。”
林風“嗯”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那棵枯萎的老槐樹，心裡暗暗盤算著。這三天時間，他得好好研究一下爺爺的日記和絕筆信，看看有沒有對付聚魂陣和灰仙的辦法，最好能找到它們的弱點，這樣動手的時候才能事半功倍。
“走，我們先回村裡。”林風熄滅手裡的火把，“趁現在天還沒完全黑透，趕緊趕路，回去好好準備。三天後的月圓夜，就是跟這些灰仙算賬的時候！”
陳雪點點頭，兩人不再停留，快步走出義莊，朝著林家村的方向趕去。黑風口的風依舊刮得很猛，夜色越來越濃，但兩人的腳步卻很堅定。這次不再是被動應對，而是有了明確的目標和計劃，心裡也踏實了不少。
路上，林風摸了摸胸口的鎮魂玉，對著裡麵的黃三太爺問道：“黃三太爺，您知道灰仙的弱點是什麼嗎？還有那個聚魂陣，有沒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黃三太爺沉默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道：“灰仙最怕陽氣重的東西，尤其是桃木和糯米，還有你們人類的經血，不過後者你們肯定用不上。至於聚魂陣，想要破解，就得先毀掉陣眼，也就是那棵老槐樹，再用超度口訣驅散被聚集的魂魄，最後毀掉陣法符號就行。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那些灰仙肯定會拚死守護陣眼。”
林風把這些話記在心裡，看來回去之後，得趕緊準備點桃木製品和糯米，越多越好。還有爺爺留下的超度口訣，他得再好好背幾遍，確保到時候不會出錯。
兩人一路疾行，等回到林家村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奶奶還在院子裡等著他們，看到兩人平安回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林風跟奶奶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沒敢說太詳細，怕她擔心，隻說三天後需要去黑風口處理點事，很快就能回來。
奶奶雖然有點不放心，但也知道林風有分寸，沒多阻攔，隻是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還說要幫他們準備糯米和桃木枝，說這些東西能辟邪。林風心裡暖暖的，趕緊答應下來。
當晚，林風跟陳雪沒敢休息太久，兩人坐在燈下，翻出爺爺的日記和絕筆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把裡麵關於灰仙、聚魂陣還有至陰之物的記載都找了出來，記在心裡。林風還拿出桃木匕首，在上麵刻了幾個爺爺日記裡記載的驅邪符文，增強匕首的威力。
看著窗外漸漸升起的月亮，林風握緊了手裡的桃木匕首。三天後的月圓夜，注定是一場硬仗，但他心裡沒有絲毫畏懼。為了那些被困的魂魄，為了附近村子的安寧，也為了爺爺的囑托，這場仗，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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