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潑灑在寂靜的山村上空。林風將奶奶的身體輕輕挪到炕頭,蓋上洗得發白的舊棉被,護魂符仍牢牢貼在她眉心,淡紅色的光暈籠罩著麵容,暫時壓製住了黑老太太的陰寒氣息。他坐在炕邊,握著奶奶枯瘦的手,掌心能感受到微弱的脈搏,心中稍稍安定,可院外的風聲卻越來越急,像是有無數細碎的腳步在暗處攢動。
東廂房的油燈忽明忽暗,燈芯爆出的火星子落在燈台上,濺起細小的灰燼。林風起身走到窗邊,剛要掀開窗簾縫隙向外查看,指尖突然觸到一絲冰涼——窗紙上不知何時爬滿了細小的黑影,正順著木紋快速蠕動。他心中一緊,猛地拉開窗簾,眼前的景象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月光下,無數隻灰黑色的老鼠正從村口的老槐樹下湧來,沿著土牆根、柴垛縫,密密麻麻地朝著院子聚攏。它們體型各異,小的如拇指,大的堪比拳頭,毛發淩亂肮臟,一雙雙紅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嘴裡發出“吱吱”的尖鳴,彙聚成一片令人牙酸的聲響。
“不好!是黑老太太的人!”林風瞬間想起奶奶瞳孔中閃過的灰鼠影子,他握緊桃木劍,轉身將房門死死抵住。可剛做完這一切,牆縫裡便傳來“簌簌”的聲響,幾隻瘦骨嶙峋的老鼠順著門框與牆體的縫隙鑽了進來,落地後迅速朝著炕邊竄去。
林風揮劍斬斷幾隻撲來的老鼠,桃木劍的金光閃過,老鼠的屍體瞬間化作一縷黑煙。可這根本無濟於事,越來越多的老鼠從四麵八方湧進屋裡——有的順著房梁垂落的蛛網滑下,有的從炕洞的縫隙裡鑽出,有的甚至踩著同伴的屍體,在門檻處堆起半尺高的“鼠山”。短短片刻,東廂房的地麵便被黑壓壓的老鼠覆蓋,它們踩著同伴的身體,層層疊疊地朝著炕邊逼近,腥臊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就在這時,鼠群突然騷動起來,紛紛朝著兩側退開,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一隻半大的灰鼠從鼠群後方緩緩走出,它的體型比普通老鼠大上一圈,毛發呈銀灰色,油光水滑,最詭異的是那雙眼睛——並非普通老鼠的紅色或黑色,而是純粹的墨黑,沒有絲毫眼白,像是兩顆浸在墨汁裡的珠子。
灰鼠走到鼠群中央,竟像人一樣直立起身體,兩隻前爪抱在胸前,姿態透著一股與體型不符的詭異從容。它抬起頭,墨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林風,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用尖細卻清晰的人語說道:“林風,彆來無恙。”
林風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收緊,劍身上的“斬仙”二字泛起淡淡的金光。他能清晰感受到,這隻灰鼠身上散發著與黑老太太相似的陰寒妖氣,卻更顯狡詐。“你是黑老太太的手下?”
“放肆!”灰鼠尖聲嗬斥,前爪猛地一抬,周圍的鼠群瞬間安靜下來,“吾乃黑老太太座下先鋒,灰仙是也!你該稱我一聲灰仙大人!”它頓了頓,墨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黑老太太仁慈,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限你三天內,主動交出半仙骨,隨我前往洞府拜見。若是識相,不僅能饒你爺爺一命,還能讓你奶奶的魂魄得以安息。”
“若是我不答應呢?”林風冷冷問道,目光掃過周圍虎視眈眈的鼠群,心中早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灰仙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那聲音像是用指甲刮擦木板,刺耳至極:“不答應?那可就怪不得吾心狠了。”它抬起前爪,指向炕上昏迷的奶奶,“看到這些老鼠了嗎?它們餓了很久了。你若是不肯交出半仙骨,從明天起,吾便讓它們一點點啃食你奶奶的皮肉——先從手指開始,再到手臂,最後到五臟六腑。吾倒要看看,你是在乎自己的半仙骨,還是在乎你奶奶的性命!”
話音未落,周圍的鼠群再次躁動起來,紛紛揚起前爪,露出尖利的牙齒,朝著炕上的奶奶發出“吱吱”的威脅聲。有的老鼠甚至已經爬上炕沿,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奶奶露在棉被外的手,隻要灰仙一聲令下,便會立刻撲上去。
林風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想起奶奶生前對他的疼愛,想起她臨終前反複叮囑他戴好玉佩的模樣,如今這隻妖鼠竟敢用奶奶的身體威脅他,簡直罪不可赦!他猛地摸向懷裡,掏出那幾根雪白的白仙刺蝟刺,指尖捏起一根,朝著灰仙狠狠擲去。
“大膽孽障,竟敢口出狂言!”林風怒喝一聲,白仙刺在空中劃過一道銀光,精準地朝著灰仙的胸口刺去。這白仙刺本是白仙好友所贈,天生克製陰邪妖物,尤其是對鼠類、鼬類等小型精怪,更是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灰仙顯然沒料到林風會突然出手,更沒料到這根不起眼的刺竟帶著如此強烈的克製之力。它瞳孔驟縮,想要躲避,可身體被鼠群包圍,根本來不及反應。“嗤”的一聲,白仙刺穩穩刺入灰仙的胸口,銀光瞬間爆發,灰仙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它的銀灰色毛發迅速失去光澤,開始脫落,露出底下泛著黑氣的皮肉。墨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絕望,尖聲咒罵道:“林風!你敢傷吾!黑老太太絕不會放過你!你和你爺爺、奶奶,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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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灰仙的身體便化作一團濃黑的煙霧,在空中盤旋片刻後,朝著窗外飄去,最終消散在夜色中。隨著灰仙的消失,它身上的妖氣也漸漸散去,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周圍的鼠群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加瘋狂。
它們像是失去了控製,紅著眼睛四處亂竄,有的撲向門窗,用尖利的牙齒瘋狂啃咬著木頭;有的則朝著炕上的奶奶撲去,想要撕咬棉被;還有的甚至互相撕打起來,同類的鮮血濺在地上、牆上,場麵混亂不堪。
“怎麼會這樣?”林風心中一驚,他本以為灰仙死後,這些被控製的老鼠會恢複正常,卻沒想到它們竟變得更加瘋狂。他急忙揮起桃木劍,朝著撲向炕邊的老鼠斬去,金光閃過,一隻隻老鼠化作黑煙,可鼠群的數量實在太多,剛斬滅一批,又有新的老鼠從牆縫、炕洞鑽進來,源源不斷。
東廂房的木門很快便被老鼠啃出一個個小洞,木屑不斷掉落,門板搖搖欲墜;窗戶上的窗紙早已被撕成碎片,幾隻體型較大的老鼠正順著窗框攀爬,想要從窗戶鑽進屋裡。林風顧此失彼,既要保護炕上的奶奶,又要抵擋源源不斷的鼠群,很快便氣喘籲籲,手臂也因頻繁揮劍而微微發酸。
他摸了摸胸口的雙玉佩,玉佩仍在散發著溫潤的白光,護住他的周身,讓老鼠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可炕上的奶奶卻沒有這樣的保護。一隻漏網的老鼠趁機爬上炕沿,朝著奶奶的手臂咬去,林風眼疾手快,揮劍將其斬滅,可看著奶奶蒼白的麵容,他的心依舊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林風深吸一口氣,想起爺爺留在石室裡的破邪符,還有奶奶藏在炕洞裡的護魂符。他快速跑到炕邊,掀開炕席,從炕洞裡掏出幾張折疊整齊的黃符——這些都是奶奶生前偷偷繪製的護魂符,雖然威力不如破邪符,卻也能驅散陰邪之氣。
林風將護魂符一張張貼在門窗上、炕沿邊,符紙剛一貼上,便泛出淡淡的紅光。紅光擴散開來,接觸到紅光的老鼠瞬間發出“吱吱”的慘叫,身體蜷縮成一團,很快便沒了氣息。鼠群像是感受到了威脅,紛紛後退,卻依舊不肯離開,在紅光之外的地麵上焦躁地竄動著,時不時朝著屋裡發出威脅的尖鳴。
林風鬆了口氣,靠在炕邊大口喘著氣。他看著窗外依舊聚集的鼠群,心中明白,這隻是黑老太太的先頭部隊。灰仙雖然被擊退,可黑老太太的真正手段還未使出,三天後的期限,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目的是讓他在恐懼與焦慮中崩潰。
他走到炕邊,握住奶奶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過去。“奶奶,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那些老鼠傷害你。”林風的眼神變得堅定,“我也不會交出半仙骨,我會救出爺爺,喚醒你的魂魄,讓黑老太太和她的爪牙,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窗外的風聲依舊呼嘯,鼠群的尖鳴不斷傳來,可林風的心中卻沒有了之前的慌亂。他握緊桃木劍,摸了摸懷裡的白仙刺和護魂符,又看了看胸口泛著白光的雙玉佩——這些都是生母、爺爺和奶奶留下的守護,有了這些,無論黑老太太使出什麼手段,他都有信心與之抗衡。
夜色漸深,東廂房裡的油燈依舊亮著,映照著林風堅毅的臉龐。他知道,接下來的三天,將會是一場艱難的對峙,而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黑老太太的最終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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