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反轉：奶奶的“自願”
晨光穿透山林的薄霧，在崎嶇的山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林風扛著裹在棉被裡的奶奶，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東南方向奔跑，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粗布短褂緊緊貼在皮膚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山林間潮濕的草木氣息。
身後的村落早已消失在視線儘頭，可林風不敢有絲毫停歇。柳仙在院中的拚死阻攔、灰鼠箭上腐蝕性極強的毒液、還有那些瘋狂撲咬的巨型灰鼠，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反複閃現，提醒著他身後追趕的危險有多致命。他攥著胸前的雙玉佩，溫潤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至全身，這是聖母白仙留下的守護，也是支撐他跑下去的力量。
“小風……慢些……奶奶喘不過氣了……”肩頭的奶奶突然開口，聲音虛弱卻清晰，打破了山林間隻有腳步聲和鳥鳴的寂靜。
林風心中一緊，急忙放慢腳步，將奶奶輕輕放在路邊一棵粗壯的老鬆樹下。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開棉被一角，隻見奶奶臉色依舊蒼白，眉心的護魂符仍泛著淡紅光暈，隻是呼吸比之前急促了些，眼神也比昏迷時清明了許多。
“奶奶，是不是我跑太快，讓你不舒服了？”林風伸手探了探奶奶的額頭，沒有異常的溫度，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他掏出懷裡的水壺，擰開蓋子遞到奶奶嘴邊，“你慢點喝，補充些水分。”
奶奶小口喝著水，渾濁的眼睛一直看著林風，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緒，有疼愛，有愧疚，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沉重。她喝完水，輕輕拍了拍林風的手背，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小風，彆跑了。有些事，奶奶該告訴你了。”
林風愣住了，他看著奶奶清明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按照爺爺的說法，奶奶的魂魄被黑老太太壓製，就算有護魂符相助，也隻能勉強維持意識，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清醒，還主動提出要告訴他事情？
“奶奶，你……”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黑老太太煉製的養魂器。”奶奶打斷他的話，聲音平靜得讓人心慌，“三十年前，你娘把你送到我身邊時，黑老太太就找到了我。她說，你是半仙半人的血脈，早晚要被其他仙家盯上，隻有成為她的養魂器，才能護住你，也能保住你爺爺的性命。”
林風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看著奶奶平靜的麵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番話——那個平日裡連踩死一隻螞蟻都不忍心的奶奶，竟然早就知道自己是養魂器，還自願被黑老太太控製？
“奶奶，你在說什麼？這不是真的！”林風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抓住奶奶的手，卻發現奶奶的手異常冰冷，連脈搏都比剛才微弱了些，“你是被黑老太太逼迫的，對不對？她用我和爺爺威脅你，你才不得不答應的！”
奶奶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泛起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的皺紋滑落：“不是逼迫，是我自願的。當年你爺爺為了護你，假死躲進山裡，我一個人在村裡帶著你，每天都活在恐懼中——怕黃仙找到你，怕黑老太太傷害你爺爺。黑老太太找到我時，我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隻要能讓你平安長大，能讓你爺爺活著，就算成為養魂器，就算被她控製，我也認了。”
她說著，緩緩抬起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灰布層層包裹的小包裹。包裹邊角磨損嚴重，顯然被她貼身藏了許多年。奶奶小心翼翼地解開繩結，裡麵露出一縷花白的頭發——那頭發發質粗糙，發尾還帶著些燒焦的痕跡，正是爺爺的頭發！
“這是你爺爺假死前，我偷偷剪下的一縷頭發。”奶奶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思念，她輕輕撫摸著頭發，眼神變得悠遠，“黑老太太說，隻要我乖乖配合她，成為她的養魂器，她就不會傷害你爺爺，還會讓我偶爾感知到他的氣息。這些年，我就是靠著這縷頭發，靠著知道你和你爺爺都活著，才撐到現在。”
林風看著那縷頭發，又看了看奶奶滿是淚痕的臉，心中的悲痛與疑惑交織在一起。他想相信奶奶的話，可爺爺在石室裡說的“奶奶的魂魄快要成為黑老太太的一部分”，還有柳仙提醒的“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都讓他無法完全信任眼前的奶奶。
他下意識地看向奶奶的眼睛，想要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奶奶瞳孔深處的灰鼠影子，比之前清晰了許多——那影子不再是一閃而過，而是穩穩地映在瞳孔裡，拖著長長的尾巴，正用那雙墨黑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不對！你不是真正的奶奶！”林風猛地反應過來，像被燙到般鬆開奶奶的手，踉蹌著後退兩步，握緊了手中的桃木劍。
真正的奶奶，絕不會在提起爺爺時，眼神裡沒有絲毫痛苦；真正的奶奶，就算自願成為養魂器，也不會如此平靜地講述這段殘酷的過往；更重要的是，真正的奶奶的眼睛裡，絕不會映出灰鼠的影子——這分明是黑老太太通過灰鼠，在操縱奶奶的身體說話！剛才的一切，都是黑老太太設下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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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林風的話，奶奶臉上的悲傷與平靜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戾氣。她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動作快得不像一個虛弱的老人，瞳孔裡的灰鼠影子越來越清晰，幾乎要從眼睛裡鑽出來。
“嗬嗬，沒想到你這孽種倒有幾分眼力見。”奶奶的聲音徹底變了調，不再是溫和的嗓音，而是帶著黑老太太特有的陰寒與尖銳，“可惜啊，你還是差點就信了。不過沒關係，就算你不信，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風握緊桃木劍，劍身上的“斬仙”二字瞬間泛起耀眼的金光。他警惕地看著奶奶，心中又痛又怒——黑老太太竟然利用奶奶的麵容，編造出如此感人的謊言，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趁機奪取他的半仙骨！
“黑老太太，你彆再裝了！”林風怒喝一聲，桃木劍直指奶奶的胸口，“你用奶奶的身體騙我，用爺爺威脅我，還把奶奶的魂魄折磨得快要消散，你簡直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奶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聲音在山林間回蕩，驚得周圍的飛鳥撲棱棱飛起，“為了修成地仙，為了跳過雷劫，這點手段又算得了什麼？你以為柳仙真的是為了還債才幫你？他不過是想借你之手，同時除掉我和黃三太爺，好獨吞你的半仙骨！”
林風心中一驚，黑老太太的話雖然充滿了挑撥，卻讓他想起柳仙之前的算計，心中的警惕再次提升。他知道黑老太太的目的是擾亂他的心神，讓他自亂陣腳，於是不再與她廢話，舉起桃木劍，朝著奶奶的眉心刺去——他要先打散黑老太太附著在奶奶身上的意識，救出奶奶殘存的魂魄！
“孽種，竟敢對我動手！”奶奶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猛地抬手，朝著林風揮去。指尖泛著黑色的妖氣，帶著刺骨的寒意，直取林風的咽喉。林風早有防備，側身避開，桃木劍的金光擦著奶奶的手臂劃過，將她袖口的妖氣打散。
奶奶被金光灼得慘叫一聲，踉蹌著後退兩步，瞳孔裡的灰鼠影子劇烈晃動起來。她看著林風手中的桃木劍，又看了看他胸口泛著白光的雙玉佩，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卻依舊不肯放棄：“林風，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我的人已經包圍了這片山林，就算你能打敗我這具身體，也躲不過外麵的追殺！”
林風沒有理會她的威脅，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儘快擺脫黑老太太的糾纏，按照柳仙的指引，找到東南方向的狐仙廟。他握緊桃木劍，再次朝著奶奶衝去，同時摸向懷裡的白仙刺——他要用白仙刺暫時壓製黑老太太的意識，為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小風……彆……”就在這時，奶奶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聲音也恢複了片刻的清明，她看著林風，眼中滿是哀求，“彆管我……快逃……黑老太太的目標是你……”
這是真正的奶奶的聲音！林風心中一痛，手中的動作下意識地放緩。可他知道，不能再猶豫，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不僅救不出奶奶的魂魄，連自己都會陷入絕境。
他深吸一口氣，將白仙刺緊緊攥在手中，目光堅定地看著奶奶：“奶奶，對不起！等我找到狐仙前輩，一定會回來救你！”
說完，林風猛地將白仙刺朝著奶奶的眉心擲去。白仙刺帶著銀光，精準地落在護魂符上，兩道光芒瞬間融合，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奶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重重倒在地上，瞳孔裡的灰鼠影子瞬間消散，徹底陷入了昏迷。
林風不敢停留，快速將奶奶重新裹進棉被，扛在肩上，朝著東南方向的群山跑去。他知道，黑老太太的意識隻是暫時被壓製，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蘇醒，而她派來的殺手，也很快就會追上來。
山林間的霧氣越來越濃，遮住了前方的路，可林風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攥緊胸前的雙玉佩，感受著生母白仙留下的溫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狐仙廟，一定要救出爺爺和奶奶的魂魄，一定要讓黑老太太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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