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泛白。掌心那兩塊鎖仙符碎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在黑老太太散出的煞氣裡微微發燙，邊緣還透著點紅光，像是憋著股勁兒。一塊是之前在山神廟牆縫裡摸出來的，邊角有點磨損；另一塊是老宅暗格找到的，上麵還沾著點陳年的灰塵。
“就憑這倆破片兒？”黑老太太的巨爪在地上蹭了蹭，潭底的粘稠液體被攪得嘩嘩響，她那綠火似的眼睛裡滿是不屑，“當年你爺爺拿著完整的符都沒能奈我何，現在憑這碎渣子想翻天？”
話音剛落，她猛地揮起爪子拍過來。那爪風帶著股衝鼻子的腥氣，刮得林風臉頰生疼，像是被砂紙擦過。林風趕緊往旁邊側身，險險躲開，爪尖擦著他的胳膊過去，帶起的勁風把他掀得踉蹌了兩步。
“不試試咋知道？”林風咬著牙，趁她爪子還沒收回去的空檔，把手裡的兩塊碎片往一塊兒湊。他之前就覺得這倆碎片看著眼熟，邊緣像是能對上，現在被黑老太太逼得沒退路，索性賭一把。
碎片剛碰到一起，還沒完全拚合，突然“嗡”地一聲炸出刺眼的紅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晃得人睜不開眼。林風隻覺得手裡的碎片猛地發燙，像是握著兩塊燒紅的烙鐵，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湧出來，碎片“啪”地粘在一起，瞬間變大，化作一張足有兩丈寬的黃符紙，帶著股清冽的檀香，“呼”地一下罩向黑老太太。
“鎖仙符！”黑老太太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慌亂，那股子囂張勁兒全沒了，綠火眼睛猛地瞪大，“不可能！這符不是早就失傳了嗎？當年那個老道明明說……”
她話沒說完，巨大的符紙已經罩在了她身上。符紙剛碰到她的皮毛，就發出“滋滋”的響聲，像是熱油澆在了冰上，冒出股黑煙，還帶著股焦糊味。黑老太太疼得發出一聲慘叫，巨大的身體在符紙裡瘋狂扭動，想把符紙掙開，可那符紙像是生了根，緊緊貼在她身上，越收越緊。
林風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爺爺以前說過的話。小時候他翻爺爺的舊箱子，找到本破舊的符書，上麵提過一嘴“鎖仙符合二為一，可封萬魂壇”，當時他隻當是故事聽，現在才明白——這符的真正力量根本不是攻擊，是封印！
“原來……這才是它的用處……”林風盯著那不斷收縮的符紙，心裡又驚又喜。符紙上用朱砂畫的符文正在慢慢亮起，一筆一劃都像是活了過來，順著黑老太太的皮毛往她身體裡鑽。
黑老太太的身體被符紙越收越緊，從山那麼大慢慢縮成了牛犢大小，可掙紮得更厲害了，發出的咆哮震得潭底都在晃，粘稠的液體翻湧著，像是要掀起巨浪。更嚇人的是，無數隻小灰鼠從她身上掉下來，密密麻麻的，跟下雨似的，個個瞪著紅眼睛，瘋了似的撲向林風。
“滾開！”林風揮起桃木劍劈過去，劍風掃倒一片，可後麵的還在湧，根本殺不完。這些小灰鼠是黑老太太本體散出的煞氣所化，殺一隻冒一隻，纏得他根本沒法專心控製鎖仙符。
“念口訣！念我教你的鎖魔咒！”陳雪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林風抬頭一看，她正扒著黑洞邊緣往下喊，手裡還舉著本破舊的小冊子，“符紙認口訣！越念封印越牢！”
林風這才想起昨天晚上陳雪塞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麵抄著幾句拗口的口訣，說是狐仙廟傳下來的鎖魔咒，沒想到這時候真能用上。他一邊揮舞桃木劍逼退撲過來的小灰鼠，一邊扯著嗓子念：“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第一句口訣剛出口，符紙突然亮了一下，符文的光芒更盛，黑老太太的掙紮明顯弱了幾分。
“有用！”林風心裡一喜，忍著被小灰鼠爪子撓到的疼，繼續念：“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隨著口訣一句句念出來，符紙的光芒越來越刺眼，那些往林風身上撲的小灰鼠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似的，紛紛慘叫著後退，身上的黑氣也淡了不少。
黑老太太在符紙裡發出絕望的嘶吼：“你不能封我！我要是被封了，萬魂壇的煞氣會反噬！這裡所有魂魄都得跟著陪葬！”
林風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停了嘴。他用天眼掃了掃周圍，那些之前被鎖鏈拴著的魂體雖然掙脫了束縛，可還沒完全離開，一旦煞氣反噬，確實可能遭殃。
“彆信她！”陳雪在上麵急得大喊，“她在騙你！鎖仙符封印的是煞氣源頭，封了她煞氣才會散！魂魄才能真正解脫！”
林風看著符紙裡黑老太太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又想起爺爺魂體上的鎖鏈，想起那些在煉魂爐裡被煉化的魂魄，咬了咬牙，繼續念口訣：“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這句口訣念完，符紙突然猛地收緊，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像是形成了個透明的罩子，把黑老太太徹底裹在裡麵。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卻再也發不出咆哮，綠火似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最後隻剩下兩點微弱的光，像是快熄滅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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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撲向林風的小灰鼠失去了煞氣支撐，紛紛掉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化作黑煙散了，潭底的粘稠液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坑坑窪窪的岩石。
林風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嗓子因為念口訣啞得厲害，胳膊上被小灰鼠撓出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看著那個被符紙裹成一團的黑老太太，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成了……”他喃喃自語，手心的鎖仙符碎片已經重新變回兩塊，隻是上麵的紅光淡了不少，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手心裡，像是完成了使命。
陳雪順著黑洞邊緣滑下來，跑到他身邊，看著那個被封印的黑老太太，長舒了口氣：“真的成了……鎖仙符果然厲害。”她從包裡掏出傷藥，小心翼翼地給林風處理胳膊上的傷口，“你看，那些魂魄都在往上遊呢。”
林風抬頭一看，果然，無數淡白色的魂體正順著黑洞往上飄，像是一條條小溪，朝著有光的地方去。它們經過林風身邊時，有的會微微停頓，像是在道謝，然後才慢慢消散。
他看見其中一個魂體有點眼熟，穿著藍布褂子，頭發花白，正是奶奶的殘魂。奶奶的魂體對著他笑了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跟著其他魂體一起往上飄，慢慢消失在黑洞上方的光芒裡。
“奶奶……”林風的眼眶有點熱，心裡卻踏實了。
就在這時，被符紙封印的黑老太太突然動了一下，符紙表麵泛起一陣漣漪。林風趕緊握緊桃木劍，警惕地盯著她。
“彆白費力氣了，”陳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符紙，“鎖仙符一旦封上，除非有鑰匙，否則千年都打不開。她這輩子都得困在裡麵，再也害不了人了。”
林風這才放下心來，看著符紙裡那團一動不動的黑影，突然覺得有點不真實。折騰了這麼久，經曆了這麼多危險，終於把這禍害給解決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兩塊鎖仙符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好——這是爺爺留下的念想，也是這次能活下來的關鍵。
“走吧，”他對陳雪笑了笑，陽光從黑洞上方照下來，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該回家了。”
陳雪點點頭，扶著他的胳膊，兩人一步一步往黑洞上方走。潭底隻剩下那個被符紙包裹的黑老太太，和滿地的狼藉，像是一場噩夢終於醒了。
萬魂壇的陰影徹底散去，而遠處的天邊，一輪圓月正慢慢隱去，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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