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剛把黃三太爺的虛影塞回鎮魂玉,就聽見身邊的陳雪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裡還帶著點沒緩過來的虛弱:“咱們該往回走了吧?這裡頭悶得慌。”
林風回頭看了她一眼,陳雪臉色還有點蒼白,剛才跟邪祟纏鬥時耗了不少心神,這會兒站著都微微晃悠。他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語氣放得輕柔:“彆急,我扶著你,咱們坐木船回去,慢點兒來。”
兩人慢慢挪到之前停靠的木船邊,林風先小心翼翼扶陳雪上船坐穩,自己才撐著岸邊的岩石跳上去。這木船還是之前他們進來時找的,剛才打鬥的動靜那麼大,沒想到居然還好好地漂在水麵上,隻是船邊沾了點黑糊糊的淤泥,看著有點臟。
林風拿起船槳,輕輕往岸邊一推,木船就順著暗河的水流慢慢往前漂。暗河的水比進來時還清亮些,剛才那些邪祟散掉的黑氣,這會兒都沉到了河底,變成了一團團黑乎乎的絮狀物,被水流帶著慢慢往後退,看著有點惡心。
“你看兩岸的洞穴。”陳雪忽然指著旁邊的岩壁,輕聲說道。
林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之前那些密密麻麻擠滿灰鼠的洞穴,這會兒空蕩蕩的,連個鼠影子都看不見。那些灰鼠都是被黑老太太操控的邪物,剛才黃三太爺幫忙打散了黑氣,它們估計也跟著魂飛魄散了。隻有幾隻毛茸茸的普通田鼠,大概是藏在深處沒被波及,這會兒探著腦袋從洞穴裡鑽出來,看見木船上的兩人,嚇得“吱”一聲,扭頭就往洞穴深處竄,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倒顯得有點可愛。
“總算清淨了。”林風鬆了口氣,手裡的船槳輕輕劃著水,濺起細碎的水花。之前進來的時候,兩岸全是灰鼠的嘶叫聲,聽得人頭皮發麻,這會兒安安靜靜的,隻有船槳劃水的“嘩嘩”聲,還有兩人輕輕的呼吸聲,反倒讓人覺得踏實。
陳雪靠在船邊,目光落在前方的岩壁上,忽然眼睛一亮,拉了拉林風的衣袖:“你看!前麵有光!”
林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然,前麵不遠處的岩壁儘頭,隱隱約約透出了一點點淡淡的微光,不像洞裡的磷火那麼陰冷,反倒帶著點暖暖的感覺。他心裡一喜,加快了劃槳的速度:“是出口!咱們快到了!”
木船順著水流越漂越快,那微光也越來越亮,漸漸把前麵的河道照得通透。兩岸的岩壁原本是黑漆漆的,這會兒被光照著,能看清上麵斑駁的紋路,還有一些濕漉漉的苔蘚,綠油油的,透著點生機。
陳雪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微光,原本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輕聲道:“快出去了。”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輕鬆,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林風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心裡也跟著暖了起來。這一路過來,陳雪跟著他受了不少罪,被幻境迷惑,被邪祟追殺,好幾次都差點出事,現在總算能平安出去了,真好。
船槳輕輕一擺,木船穩穩地停在了洞口。林風先跳上岸,然後伸手扶住陳雪,慢慢把她拉了上來。剛一踏出洞口,一股清新的空氣就撲麵而來,帶著草木的清香,還有清晨露水的濕潤,跟洞裡那股又悶又腥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兩人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抬頭一看,天剛蒙蒙亮,正是清晨的時候。東邊的天空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但已經透出了暖暖的光,透過落馬坡頭頂密密麻麻的樹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晃得人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原來已經這麼早了。”陳雪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樹枝和透過枝葉灑下來的陽光,輕聲呢喃。他們在洞裡待了快一天一夜,感覺像是過了好久好久,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剛好趕上清晨。
林風也抬頭望了望天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之前在洞裡的時候,總覺得天昏地暗,看不到一點希望,現在看到這清晨的陽光,隻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就在這時,不遠處山神廟的方向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嘰嘰喳喳”的,清脆又響亮。之前他們來的時候,山神廟附近一片死寂,連隻蟲子叫都沒有,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這會兒有了鳥鳴聲,反倒顯得生機勃勃的,像是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林風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那片密林,洞口後麵就是落馬坡最茂密的樹林,剛才在洞裡經曆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漫長又可怕的噩夢,現在夢醒了,那些恐怖的畫麵還在腦子裡打轉,但看著眼前的陽光和鳥鳴,又覺得那麼不真實。
“彆想了,都過去了。”陳雪察覺到他的異樣,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聲音裡帶著疲憊,卻又充滿了希望,“我們回家吧。”
林風回過頭,看著陳雪眼底的紅血絲,還有她強撐著的笑容,心裡一陣心疼。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她的手,扶著她慢慢往林家村的方向走:“好,我們回家,回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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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走著,腳步都有些虛浮,畢竟剛經曆過一場惡戰,體力和心神都耗損了不少。路上的泥土還是濕潤的,踩在上麵軟軟的,路邊的野草沾著清晨的露水,晶瑩剔透的,看著很是好看。
走著走著,就到了之前那片讓他們陷入幻境的山坡。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們就是在這裡被黑老太太的幻術迷惑,差點互相殘殺,當時風聲裡全是那種詭異的呼喚聲,聽著就讓人心裡發毛,渾身發冷。
但現在,風吹過山坡上的野草,隻傳來“沙沙”的樹葉摩擦聲,清脆又自然,再也沒有了那種勾魂奪魄的詭異呼喚。陽光灑在山坡上,把野草照得綠油油的,連空氣裡都帶著淡淡的青草香,跟之前那陰森森的感覺判若兩人。
“這裡好像不一樣了。”陳雪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腳下的草地,輕聲說道。
林風也停下腳步,環顧著四周,點頭道:“黑老太太在這附近布下的幻術,應該是隨著那些邪祟被打散,一起消失了。”現在這裡,就是一片普通的山坡,再也沒有了那些讓人迷失心智的東西。
他扶著陳雪繼續往前走,腳步漸漸輕快了些。路過一片菜地的時候,看見村裡的張大爺已經背著鋤頭出來乾活了,張大爺看見他們,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打招呼:“林風,小雪,你們這是去哪兒了?大清早的從那邊回來?”
之前村裡人為了躲避邪祟,都嚇得不敢出門,尤其是不敢往落馬坡這邊來,這會兒張大爺敢出來乾活,說明村裡的人也感覺到周圍的異樣消失了,心裡的恐懼也散了不少。
林風笑著回應:“張大爺,我們去那邊山上轉了轉,現在回家。”他沒多說洞裡的事情,那些太過離奇恐怖,說了也未必有人信,反而會讓人害怕。
張大爺點點頭,眼裡帶著笑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最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渾身輕快,看來是沒啥事兒了!”他一邊說,一邊揮著鋤頭開始鬆土,臉上滿是樸實的笑容。
看著張大爺忙碌的身影,林風心裡更踏實了。村裡人的安穩,就是他最想守護的東西,現在總算沒讓他們失望。
陳雪看著村裡熟悉的房屋漸漸出現在眼前,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馬上就到家了。”
林風扶著她走進村子,村裡已經有不少人起床了,孩子們在巷口追逐打鬨,婦女們在門口洗衣做飯,嫋嫋炊煙從家家戶戶的煙囪裡冒出來,飄在清晨的陽光裡,構成了一幅溫馨又安逸的畫麵。這才是林家村該有的樣子,充滿了煙火氣,而不是之前那種死氣沉沉、人人自危的模樣。
“林風,小雪,你們可算回來了!”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林風的奶奶急匆匆地迎了出來,一把抓住陳雪的手,上下打量著她,眼眶都紅了,“你們這孩子,出去這麼久,可把我擔心壞了!有沒有受傷啊?”
陳雪笑著搖了搖頭,聲音軟軟的:“奶奶,我們沒事,就是有點累,讓您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奶奶拍著胸口,鬆了口氣,又轉頭看向林風,“你這孩子,辦事也不知道早點回來,害得我跟你爺爺此處指林風過世爺爺的牌位)念叨了一晚上!”
林風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奶奶,下次不會了,我們這就進屋休息。”
他扶著陳雪進屋,讓她躺在炕上休息,又給她倒了杯溫水,然後才走到院子裡,看著奶奶忙碌的身影,心裡暖暖的。他從懷裡掏出鎮魂玉,玉麵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動靜,黃三太爺應該還在裡麵調息。
陽光灑在院子裡的石榴樹上,樹葉被照得發亮,幾隻麻雀落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一派祥和。林風握緊手裡的鎮魂玉,心裡清楚,這次能平安回來,黃三太爺雖然是被逼無奈,但確實幫了大忙。而那道淡金色的枷鎖,不僅製約了黃三太爺,也給了他一個新的幫手,更重要的是,他總算沒辜負爺爺的期望,守護住了林家村。
隻是,他也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黑老太太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凶險的事情等著他。但看著眼前的陽光,看著村裡安逸的景象,看著炕上安然休息的陳雪,林風心裡沒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恐懼,反而充滿了勇氣。
不管以後還有多少困難,他都不會退縮。因為他知道,自己身後有想要守護的人,有想要守護的家園,這就是他最堅強的後盾,也是他在黑暗中一直追尋的“光明”。
林風抬頭望向天空,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金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村莊,也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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