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的指尖剛觸碰到陶罐，一股奇異的波動瞬間擴散開來，整個空間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麵，蕩漾起無形的漣漪，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而沉重。
她的眼前浮現出全新的破碎畫麵——一片荒蕪的庭院中，一個身穿白裙的小女孩孤獨地徘徊，隨後跌入池塘，水麵上泛起一圈圈絕望的漣漪；神秘的地下室裡，一群身穿長衫的人圍坐在圓形石台旁，眼神狂熱地低聲吟誦著晦澀難懂的咒語；黑暗中，一隻蒼白的手從陶罐中伸出，五指如枯枝般張開，像是在抓取著最後的希望。
“不……”她低語著，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卻發現雙腳如同陷入泥沼般無法動彈。
陳默衝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猛地拉回現實。“彆碰那些東西！”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絲焦急，“這些靈體不是你能承受的。”
秦月還在擺弄直播設備，但屏幕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剩下幾道扭曲的波紋在閃爍。“信號徹底斷了。”她咬牙道，“這不是普通的電磁乾擾。”
就在這時，那三隻陶罐的裂紋突然同時加深，發出細碎的哢噠聲。緊接著，一道低沉的聲音從石台下方幽幽傳來，仿佛來自無儘的深淵，貼著眾人的耳朵響起：“契約尚未完成，媒介仍未覺醒……”
“這聲音……”秦月臉色驟變，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我聽過！小時候每次做噩夢都會聽到這個聲音……它一直在叫我……”
陳默眉頭緊鎖，迅速掃視四周。陣圖中央的朱砂線條似乎比剛才更加鮮亮，隱隱有流動的趨勢。他掏出錄音機，調高靈敏度，試圖捕捉到更多線索。
“你們最好離開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三人猛然回頭，隻見周懷安站在鐵門前，手中握著一本泛黃的羊皮冊子。他穿著一件深色長袍，衣角沾著泥土與血跡，神情卻依舊平靜得近乎冷漠。
“你終於出現了。”陳默冷冷道，“這些陶罐到底是什麼？”
周懷安緩緩走近，目光落在石台上的三隻陶罐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它們是容器。”他說，“封印的是二十年前‘百鬼封印’儀式失敗後散落的靈體碎片。”
“所以你是在收集這些碎片？”蘇明遠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為了重啟那個失敗的儀式？”
“重啟？”周懷安輕笑一聲，“不是重啟，而是補完。”
他翻開手中的羊皮冊子，露出一頁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每行字跡都像是用朱砂寫成，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這是當年的契約書。”周懷安指著最上方的一排契丹文，“由民俗學會的七位成員共同簽署，以自身靈魂為代價，換取封印百鬼的力量。”
“可最後儀式失敗了。”陳默盯著那頁紙，“因為你的失誤。”
周懷安的眼神微微一暗，隨即恢複如常。“失敗隻是過程的一部分。”他說，“當年所謂的‘百鬼封印’儀式，真正的契約並非簡單地封印靈體，而是需要特定的媒介來承載靈體的執念並完成某種更深層次的約定。因為缺少最後一個媒介，所以真正的契約從未完成。”
“媒介？”林小棠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的灼傷痕跡，“是指……我？”
“不止是你。”周懷安將羊皮冊子翻到背麵，露出一行模糊的簽名。其中赫然寫著林小棠妹妹的名字。
“不可能！”林小棠瞪大雙眼，“她怎麼可能參與這種事？她那時候才六歲！”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周懷安緩緩說道，“她不是自願的，而是被選中的。”
“什麼意思？”秦月皺眉。
“二十年前，儀式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媒介沒有覺醒。”周懷安的目光轉向陳默，“而你父親，就是主祭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說我父親……參與了這件事？”陳默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他是當時唯一一個真正理解‘百鬼封印’本質的人。”周懷安點頭，“他知道，要封印這些靈體，就必須有人承擔它們的執念。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妻子作為媒介之一，也選擇了另一個孩子——你妹妹。”
林小棠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後來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周懷安繼續說，“封印失敗，靈體四散，我的妻子消失不見，而你母親的精神也受到了不可逆的影響。至於你妹妹……她成了未完成的媒介。”
“所以你把這些靈體收進陶罐，是為了……”陳默已經猜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