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表麵的波紋尚未平息，林小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那片泛光的鏡麵之中。陳默沒有猶豫，緊隨其後踏入鏡中。緊接著是秦月、蘇明遠，最後一人跨入時，整條通道驟然陷入黑暗，隻剩下那串數字“0427”在空中跳動。
他們落腳之處並非預想中的舊日現場，而是一間昏暗的密室。四壁由青灰色石磚砌成，頂部垂掛著一盞殘破的銅燈，燈光微弱，卻足夠映出牆角處幾具乾枯的人形輪廓。
“這是……哪裡？”秦月低聲問，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
“二十年前。”陳默緩緩開口，“封印儀式的核心。”
他環顧四周，發現牆上刻滿了繁複的契丹文，文字排列規律如同某種古老的咒語，正隨著空氣的流動微微震顫。
林小棠的手腕刺青開始發熱，顏色逐漸加深，邊緣泛起幽藍的光暈。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皮膚，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圖案此刻清晰地顯現出來，仿佛被喚醒的記憶。
“刺青中隱藏著鏡中世界的秘密。”
蘇明遠握緊槍柄，目光掃視四周：“我們不是來研究你身上的圖騰的，得先確認有沒有危險。”
話音未落，銅鏡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鏡麵裂開一道細縫，隨即轟然碎裂，無數玻璃碎片懸浮半空，緩緩旋轉，形成一個漩渦般的入口。
一股寒意撲麵而來，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潮濕交織的氣息。眾人下意識後退一步，隻見一道身影從鏡中緩緩浮現——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白色長裙，麵容模糊，但身形輪廓卻異常熟悉。她的雙手虛懸在胸前，指尖纏繞著一條看不見的絲線，正牽引著什麼。
“周懷安的妻子……”陳默低聲說道，測靈儀在他掌心震動不止。
女子的臉開始變化，速度極快，像是一張不斷翻頁的照片。一張、兩張、三張……直到某一刻，她的臉定格在了一個熟悉的模樣——
“那是……我母親。”陳默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眾人屏住呼吸，看著那張臉再次變換，依次浮現出陳默的父親、他自己、甚至還有林小棠的模樣。每一張麵孔都隻停留短短數秒，便迅速切換，仿佛這具靈體正在吸收他們的記憶。
“她在模仿我們的恐懼。”林小棠咬牙道，手腕刺青劇烈跳動起來，像是感應到了某種共鳴。
“不。”陳默眯起眼睛，觀察著靈體的變化，“她不是在模仿，她就是這些恐懼的集合。”
他取出老式錄音機，按下播放鍵，一段低頻白噪音在密室內回蕩。靈體的動作頓時變得遲緩，麵部輪廓也開始扭曲。
“有效！”秦月驚喜地看著這一幕。
可就在這時，她的直播設備突然自動開啟，畫麵閃爍幾下，穩定下來。屏幕上出現了一張臉——
和陳默一模一樣的臉。
不同的是，那雙眼睛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生機。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鏡中人。”陳默喃喃自語。
秦月的設備屏幕開始發熱，畫麵中的“陳默”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空洞：“你們終於來了。”
“你是什麼東西？”蘇明遠舉槍對準屏幕，手指扣在扳機上。
“我是你們未曾選擇的道路。”鏡中人的聲音帶著多重回響，“我是你們恐懼的倒影，是你們認知的儘頭。”
“閉嘴。”陳默冷冷道，將錄音機調至高頻模式，試圖乾擾對方的頻率。
可這一次，錄音機毫無反應。
“它已經不是單純的靈體了。”林小棠盯著自己手腕上的刺青，神情凝重，“它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具象化產物。”
“換句話說，它是我們所有人的噩夢拚湊而成的存在。”秦月咽了口唾沫。
鏡中人的影像並未停止，而是繼續變化。它的臉部輪廓開始分裂，變成多個不同的麵孔，每一個都似曾相識——有他們認識的人，也有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這些人……”林小棠忽然瞪大雙眼，“他們在我的幻覺中出現過！”
她的刺青開始劇烈跳動，黑色液體從皮膚下滲出，沿著手臂蔓延，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符號。
“它們是……執念。”她喃喃道，“是被困在這裡的所有人的執念。”
“所以你是怎麼來的？”陳默盯著鏡中人，“是誰創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