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柏油路上,像無數細小的鼓點。陳默蹲下身,將林小棠輕輕放進一輛半浸在水中的報廢轎車後座。她的呼吸微弱,胸口起伏得幾乎難以察覺。
“她體溫在下降。”秦月喘著氣說,手指還死死攥著直播設備,屏幕不斷閃爍,像是被什麼東西乾擾。
蘇明遠站在積水邊緣,望向四周。街道早已變成一條條黑水溝渠,霓虹燈泡在雨幕中扭曲成模糊的光團,映照出空蕩無人的街巷。
“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他說,“這地方隨時可能塌陷。”
陳默沒說話,隻是從風衣內側掏出測靈儀。指針微微顫動,卻沒有任何明確指示。他又摸了摸林小棠的手腕——那根紅繩依舊緊貼皮膚,但顏色更深了些,仿佛滲入了血色。
“你聽到了嗎?”秦月忽然開口。
眾人一怔。
“剛才……有聲音。”她低頭看著直播設備的屏幕,畫麵裡一片雪花噪點,可就在幾秒前,一個女孩的臉短暫地浮現出來,嘴角帶著笑。
是林小棠的妹妹。
“她說……隻有至親之血,才能重啟封印。”秦月的聲音有些發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
“不是幻覺。”林小棠忽然睜開了眼,聲音沙啞而虛弱,“我……看到了她。”
她抬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道新的紅色印記,形狀與她胎記相似,卻又透著詭異的對稱感。
“她在等我。”她說,“但她原諒了我。”
陳默盯著她的手,眉頭皺得更緊。
“我們得找個能遮雨的地方。”蘇明遠催促道,“再這樣下去,她撐不了多久。”
陳默點頭,伸手將林小棠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肩上。雨水順著他的風衣領口滑落,冰冷刺骨。
他們沿著積水緩慢前行,腳步聲混雜著雨滴敲打金屬和玻璃的聲響。前方不遠處,一座半塌的古宅廢墟在暴雨中若隱若現。
“那裡。”陳默指向那片殘垣斷壁,“先去那裡。”
古宅的屋頂已經坍塌大半,雨水從破洞傾瀉而下,在地麵彙成一個個小水窪。四人躲進最深處的一間房間,這裡尚存一麵牆,勉強擋住了風雨。
林小棠靠著牆壁坐下,臉色蒼白,嘴唇泛青。
“你還好嗎?”秦月蹲下身,輕聲問。
“還好。”她低聲回答,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隻是……感覺它在變重。”
陳默沒有接話,而是走到一塊倒伏的石碑前。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被雨水衝刷得模糊不清。他用袖口擦拭表麵,露出部分殘存的字跡:
“以血為契,以魂為引”
他心頭一震。
“這塊碑……”他回頭看向其他人,“祭壇上的文字也提到過類似的契約內容。”
“所以……真的需要血?”蘇明遠皺眉,“誰的?”
“林小棠的。”秦月的聲音低了下來,“剛才直播畫麵裡,‘她’說的很清楚。”
林小棠沉默了一會兒,緩緩抬起右手,那道新出現的印記在昏暗中泛著淡淡的紅光。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她喃喃道,“但我總覺得……它在回應什麼。”
陳默蹲下來,仔細觀察那塊石碑的底部。雨水積在縫隙裡,反射出奇異的光澤。他忽然注意到,有一處凹痕的形狀,竟與林小棠手掌輪廓極為相似。
“把手放上去。”他對她說。
林小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輕輕按在石麵上。
瞬間,整塊石碑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仿佛沉睡的東西被喚醒。林小棠的胎記印記驟然亮起,血紅色的光芒透過皮膚,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