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一層厚重的紗布，將視線緊緊包裹。陳默最先恢複意識，耳鳴尚未散去，他試著挪動手指，摸到的是潮濕冰冷的磚牆。呼吸聲從左側傳來，斷續而急促。
“小棠？”他低聲喚道。
“我在。”林小棠的聲音有些啞，卻穩。
秦月靠在另一側，手裡還緊攥著直播設備，屏幕熄滅了，隻剩下一團黑影映在她臉上。
蘇明遠緩緩撐起身子，槍口下垂，眼神掃過四周：“我們還在古宅裡。”
陳默點頭，掏出測靈儀。指針微弱地顫動，像是被什麼力量勉強喚醒。他抬頭望向眼前那扇半掩的木門，門縫裡透出一絲昏黃的光，像是某種老舊的壁燈。
“走。”他說。
四人貼著牆緩步前行，腳步踩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腐朽，也不是黴變，而是……鐵鏽混著香灰的味道。
林小棠掌心的印記微微發熱，她低頭看了一眼，輕聲道：“是那邊。”
她指向走廊儘頭的一扇雕花門，門框上依稀可見褪色的符文痕跡。
“這地方不簡單。”蘇明遠握緊槍柄，“鏡子太多了。”
確實如此。兩側牆壁上嵌滿了大小不一的鏡麵，有的完整，有的裂痕縱橫。每一步走過，都能看到無數個自己扭曲的倒影。
“彆看。”陳默提醒，“它們不是真的。”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行其間，忽然，秦月停下了腳步。
“等等。”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們有沒有發現……”
她指著前方的一麵鏡子。鏡中，陳默正站在原地，單片眼鏡還戴在左眼，神情冷峻。可現實中的他早已摘下眼鏡，此刻正皺眉盯著鏡麵。
“這不可能……”秦月喃喃。
“它在模仿我們。”林小棠低聲道，“但不是現在，是過去。”
“什麼意思？”蘇明遠問。
“它保留了我們的影像。”她說，“就像……記憶的殘片。”
陳默伸手觸碰鏡麵，指尖剛碰到，整塊鏡子便泛起漣漪般的波紋。他迅速收回手，心跳加快了一拍。
“繼續走。”他說，“彆停留。”
他們終於抵達那扇雕花門前。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味。房間中央擺著一張長桌，上麵堆滿了銅鏡，每一麵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
“這些鏡子……”林小棠走近，掌心印記驟然亮起，“它們記錄了什麼。”
“小心。”陳默攔住她，“不要直接接觸。”
蘇明遠繞到另一側，目光落在其中一麵較大的銅鏡上。鏡麵模糊不清，卻隱約浮現出一群身穿長袍的人影，他們圍成一圈，中間似乎躺著一個女人。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那女人的臉——是他熟悉的。
更確切地說，是年輕了二十歲的他自己。
“這不可能……”他後退一步，幾乎撞翻桌上的銅鏡。
“你看到了什麼？”陳默立刻問道。
蘇明遠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再看向那麵鏡子，裡麵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你確定剛才看到的是你自己？”陳默追問。
“我……”蘇明遠咬牙，“我參加過什麼儀式嗎？”
沒人回答。
房間裡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測靈儀偶爾跳動的聲響。
“這裡的東西，不是普通的鏡子。”林小棠開口，“它們承載了過去的記憶。”
“或者說是……封印的一部分。”陳默補充。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其中一塊銅鏡背麵。果然，在繁複的符文之下，有一行字跡：
血契未斷，輪回不止。
他眯起眼。
“誰留下的？”秦月湊過來。
“不知道。”陳默站起身，轉向林小棠，“你還能感應到彆的線索嗎？”
她閉上眼，掌心印記微微跳動。片刻後，她睜開眼，指向角落的一塊屏風。
“那裡。”
眾人走向屏風後，發現牆上嵌著一塊完整的銅鏡。鏡麵比其他鏡子更加清晰，仿佛剛剛打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