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最先觸地，腳底傳來一陣滑膩的觸感。他本能地後撤半步，左眼測靈儀閃爍兩下，隨即熄滅。四周一片昏紅，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腥氣。
林小棠緊隨其後墜落，她雙手撐住池邊，指尖剛一接觸液體，便猛地抽回，指節發白。蘇明遠摔在不遠處，濺起的血水沾濕了他的衣襟。秦月最後落下，設備磕在池沿發出悶響，鏡頭蓋崩開，露出內部微微泛紅的玻璃。
“彆亂動。”陳默低聲說，從風衣內側摸出一根細繩，將測靈儀重新固定在左眼眶邊緣。他的視線掃過這片血池，水麵並不平靜，而是緩慢旋轉著，仿佛某種古老儀式正在進行。池底隱約可見石板拚接的圖案，符文嵌於縫隙之間，偶爾泛起微弱的光。
“這是……契約之地。”林小棠喃喃道，胎記滾燙如烙鐵。她咬住嘴唇，試圖壓製那種灼燒感，但無濟於事。她的影子在血水中扭曲拉長，仿佛有另一隻手正從下方拽她下去。
“你還能控製嗎？”陳默問。
“儘力。”她聲音有些顫抖。
蘇明遠站起身，槍口警惕地對準四周。“這裡連空氣都像是被煮過一樣，我們得儘快離開。”
“先解讀這些符文。”陳默蹲下身，手指懸停在水麵之上，卻不敢真正觸碰。“它們在流動，不是普通的文字。”
秦月調整了一下設備，鏡頭緩緩轉動，捕捉到池底最深處的一塊石板。那上麵刻著一行字，排列方式與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古文都不相同。她眯起眼睛，試圖辨認內容。
“三十六……”她念出第一個詞，喉頭忽然哽住。那行字開始劇烈跳動，仿佛在抗拒被閱讀。她連忙移開視線，心臟狂跳不止。
“誰在念？”蘇明遠警覺地看向她。
“我……我不確定。”秦月喘了口氣，“是那些字自己動起來了。”
陳默皺眉，取出一塊碎布裹住右手，輕輕拍打水麵。漣漪擴散開來，符文的流動速度果然減緩了幾分。他趁機湊近，借著微弱的反光讀出部分內容：“以血為引，以命為契……”
“獻祭者……三十六人。”林小棠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她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整個人像被什麼牽引著般朝池中心走去。
“小棠！”陳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猛然回頭，眼中閃過一絲猩紅。“他們在等我們。”
“誰？”
“所有名字……都在那裡。”她指向池底，“包括你的，我的……還有——”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忽然震顫起來，血池表麵掀起波浪，幾片浮木般的符文碎片飛濺而出，落在蘇明遠腳邊。他低頭一看，其中一塊上赫然刻著他曾經所屬刑警隊的編號。
“這不可能……”他臉色驟變，抬槍對準池心，“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契約。”陳默沉聲道，“二十年前的交易。”
他轉身走向林小棠，從懷中取出一枚銀簪，遞到她掌心。“握緊它。”
林小棠接過銀簪，瞬間感受到一股清涼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胎記的溫度迅速下降，疼痛也隨之減弱。她低頭看著簪尾，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數字：07。
“這是……”
“我母親的東西。”陳默沒有多解釋，“能鎮壓某些力量。”
林小棠點點頭，緊緊握住銀簪。血池的波動逐漸平息，但池底的符文依舊閃爍不定，似乎隨時可能再次活躍。
秦月低頭檢查設備，發現攝像頭不知何時已經自動開啟，畫麵裡映出的並非現實中的血池，而是一間昏暗的房間。牆上掛著一麵破碎的鏡子，鏡框上刻著晦明閣的標誌。一個人影站在鏡子前，背對他們，手中拿著一本厚重的書。
“你們看這個。”她調轉鏡頭給其他人看。
陳默湊近屏幕，眉頭緊鎖。“這不是幻象，是實時影像。”
“有人正在監視我們？”蘇明遠握緊槍柄。
“不。”林小棠忽然開口，“是我們闖進了他們的世界。”
她的話音剛落，秦月胸前的設備發出一聲低鳴，鏡頭蓋內部泛起一抹血紅，如同一隻睜開的眼睛。
“糟了。”秦月慌忙伸手去關電源，卻發現按鈕已經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