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林小棠和蘇明遠循著測靈儀的指引,穿過酒店地下停車場昏暗的走廊,一路警惕著可能出現的鏡麵突現,最終來到了這扇鏽跡斑斑的貨運入口前。
通道儘頭是廢棄療養院的貨運入口。鐵門鏽蝕,縫隙間嵌著碎玻璃,反光幽藍,像凝固的舊夢。
陳默推門時,測靈儀開始輕微震顫,頻率與紅繩吸血後的波動一致。
走廊燈管早已失效,應急燈投下慘白光帶。牆皮剝落處露出暗紅色底漆,似乾涸血層。門牌編號“317”歪斜掛著——母親最後居住的病房。
林小棠停步,右手貼向牆麵。鱗片邊緣泛起微光,血珠從繃帶縫隙滲出,滴落在地的瞬間蒸發成淡霧。
她閉眼片刻,再睜時瞳孔收縮:“她在這裡待過很久……不是病人,是守門人。”
蘇明遠摸出強光手電,光束掃過門框,照見一道刻痕——癸亥年七月初七,子時三刻。
他喉結動了動,沒說話。這個時間,出現在秦月檔案的隱形墨水頁上,也刻在周懷安書房的古鏡背麵。
陳默沒碰門把手,而是將紅繩繞上鎖舌。血再次滲入纖維,繩身發燙,焦黑處浮現出細密符文。鎖芯轉動,門無聲開啟。
病房內陳設如舊。鐵架床、木櫃、窗邊一張輪椅,輪子卡著半張泛黃報紙。
陳默走近,拾起紙頁,頭條文字正在緩慢變化:“媒介已激活,觀者請就位。”字跡與酒店地毯水漬形成的相同。
他將報紙塞進風衣內袋,轉向床底。測靈儀蜂鳴加劇。他蹲下,手指探入暗格,觸到一塊冰涼晶體。取出時,林小棠低呼一聲。
水晶通體透明,內部有金色符文緩緩流轉,紋路與他左眼測靈儀外殼完全一致。他凝視片刻,將晶體放入錄音機旁的密封袋。
“它需要什麼?”蘇明遠問。
“同步。”陳默說,“雙人觸碰,血引共鳴。”
林小棠解開繃帶,新生血肉暴露,倒十字印記仍在滲血。她伸手:“我準備好了。”
陳默迅速將錄音機打開,母親低沉的遺言在寂靜的病房中回蕩,低頻聲波如無形的網,籠罩著四周,原本有些躁動的空間似乎暫時被安撫下來。
林小棠將右手按在水晶頂端,陳默覆上左手。血滴交彙,晶體驟然發光。
影像投射在空中。
畫麵是1987年的密室,十二麵鏡子圍成環陣,中央立著一麵青銅古鏡。周懷安站在鏡前,身旁女子身穿素白旗袍,麵容模糊。她抬手撫過鏡麵,低聲說:“我願為容器。”
鏡頭推近,她轉身麵向鏡頭,嘴角含笑。下一秒,鏡麵湧出黑霧,將她吞沒。周懷安未動,雙手交疊於腹前,神情平靜。
影像繼續。黑霧退去後,古鏡表麵浮現出無數人臉輪廓,扭曲哀嚎。周懷安取出一本手抄本,開始念誦咒文。
每念一句,鏡中麵孔就清晰一分,最終定格為七名死者——包括當年午夜電台的三名主持人。
畫麵切換至療養院地下室。同一批麵孔被封入水晶,埋入牆基。施工者佩戴的工牌上寫著“晦明閣工程組”。
最後一幕,是周懷安將一塊刻有符文的金屬板嵌入牆體,位置正是此刻三人站立之處。
錄像結束,水晶暗淡。
蘇明遠盯著空氣,仿佛還在看那未散的影像:“他不是失敗……他是故意的。”
“妻子不是被困。”陳默聲音低沉,“她是第一個祭品,用來穩定封印的錨點。”
林小棠收回手,掌心傷口再度裂開,血滴落在水晶表麵。晶體突然再次亮起,投射出額外三秒畫麵。
周懷安站在儀式完成後的鏡前,伸手輕觸鏡麵。他沒有悲痛,嘴角微微上揚,像是終於卸下重擔。鏡頭外傳來一聲輕響,似有人鼓掌。
影像中斷。
隨著水晶畫麵結束,周圍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起來,測靈儀的數值瘋狂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