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屏幕熄滅後,房間陷入死寂。設備殘餘的電流在接口處輕微震顫,映得她指尖發白。
陳默沒有移開視線,左手腕的燒痕正沿著皮膚緩緩蔓延,像一道乾涸的河床向肘部延伸。
他抬起手,將錄音機貼近耳側,最後一段聲波仍在循環播放——母親咒語與警徽共振的殘頻,微弱但穩定。
“方向在下麵。”林小棠突然開口,右掌貼地,新生的皮膚剛愈合不久,邊緣仍泛著暗紅。
她閉眼片刻,胎記處傳來灼痛,不是幻覺,而是某種能量流向的牽引,“往地基深處。”
蘇明遠站在原地未動,警服上的“0317”銘文已不再閃爍,但金屬扣環內部殘留著一層極薄的鏽跡,像是從未來滲入現在的痕跡。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
陳默按下錄音機快進鍵,跳過雜音段落,鎖定那段殘頻的起始點。他取出測靈儀,接入耳機輸出端,將頻率調至與聲波共振。
儀器指針輕微擺動,指向更衣室角落的一處通風口。鐵柵邊緣布滿陳年鏽蝕,但內壁的混凝土有新近鑿開的痕跡,粉塵尚未落定。
林小棠起身,腳步輕緩靠近。她右掌懸於通風口上方,胎記突然刺痛,皮膚下浮現出模糊的紋路,如同被烙印的記憶。
她咬牙,強行將感知沉入,一串數字在腦海中閃現:1987.09.21——妹妹的生辰,也是當年儀式的日期。
“不是巧合。”她說,“坐標在重複。”
陳默蹲下,用銀簪撬開鐵柵。螺絲早已鬆動,整塊柵板滑落在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通道狹窄,僅容一人匍匐進入。
他打開手電,光束穿透黑暗,照出一條向下的斜坡,牆壁布滿濕痕,像是長期滲水所致。
三人依次進入。通道內空氣滯重,呼吸聲被壓縮在狹窄空間裡。前行約二十米,儘頭是一扇鏽死的鐵門。門框上方刻著模糊字樣:“育嬰室”。
陳默退後半步,抬腳踹向門軸。金屬發出刺耳的扭曲聲,門板向內傾倒,揚起一層灰白色粉末。
光束掃過室內,牆壁上密密麻麻布滿嬰兒手印,大小不一,排列無序,卻隱隱構成某種流動的軌跡。
林小棠跨過門檻,右掌貼上最近的一麵牆。胎記瞬間灼燒,她悶哼一聲,卻沒有抽手。手印邊緣泛起微弱紅光,順著牆麵蔓延,如同電路被接通。
她閉眼,感知順著能量流擴散——每一枚手印都攜帶極短的記憶碎片,哭聲、呼吸、心跳,在她腦中交織成一片混沌的頻率。
“不是裝飾。”她睜開眼,聲音微顫,“是圖譜。生辰八字的五行流向,被嵌進這些手印裡。”
陳默啟動測靈儀低頻掃描,光點在儀器屏幕上彙聚成網狀結構。他調出母親遺留的符文對照表,比對牆上的排列規律。
五行相生的節點與手印密度高度吻合,而中央區域的手印最為密集,且呈螺旋狀分布。
“核心在這裡。”他說,指向房間中央的育嬰床。
床體腐朽,木架斷裂,上麵躺著一個布偶。棉布泛黃,紐扣眼睛脫落一隻,嘴角用紅線縫出微笑的弧度。
它本應無害,可當陳默靠近時,測靈儀指針猛然歸零,左眼的單片眼鏡鏡片內,浮現出一個倒影——不是他的臉,而是一個爬行的嬰兒,正緩緩轉頭。
他停下腳步,回憶上一章影像中那組在鏡中爬行的嬰兒畫麵。當時未解其意,此刻卻清晰起來——那不是幻象,是記憶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