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換我出去】
最後一個字剛跳出，畫麵定格在蘇明遠的臉龐上。他的瞳孔收縮，看見那顆心臟深處，自己的臉正在慢慢睜開眼睛。
“它知道我是誰。”蘇明遠喃喃。
陳默退後兩步，從內袋取出銀簪。簪子很舊，頂端鑲著一小片碎銀鏡，是他母親生前用來畫符的工具。他用拇指抹過尖端，血立刻湧出來，順著簪身流下。
林小棠想上前幫忙，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推開。她右手剛抬起，胎記就炸裂出血，整條手臂像是被火燎過。她跪倒在地，卻仍把掌心朝上，試圖維持那條通往出口的金線。
“彆靠近。”陳默說，“它會複製你。”
他一步步走向中央。鏡壁上的倒影卻沒有跟隨。每一個“他”都停在原地，抱著嬰兒，轉身離開。隻有真實的他繼續前進。
本體周圍浮現出環狀鏡盾，一圈圈旋轉，反射出無數個陳默的影像。它們同時抬手，做出相同的動作。
他停下，將銀簪抵在唇邊，輕輕吹了口氣。碎銀鏡微光一閃，映出盾陣中的一個缺口。
他衝了進去。
鏡像瞬間撲來，抓住他的手臂、肩膀、腳踝。皮膚接觸處傳來冰冷的粘連感，像是被濕紙糊住。他用力掙脫，左手甩出紅繩，纏住一根突出的鏡柱，借力躍起。
銀簪直刺本體核心。
那一瞬間，所有拚接的臉同時睜眼。
簪子貫穿了女人的臉頰，血霧從裂縫中噴出，不是紅色，而是灰白色的粉末，像燒儘的紙灰。整個空間劇烈晃動，鏡麵自內而外龜裂，發出玻璃碎裂的長響。
林小棠趴在地上，看見自己妹妹的臉從本體中浮現，嘴唇終於動了。她說了一個字，林小棠聽清了。
“姐。”
蘇明遠低頭看向胸口，匕首虛影正在消失。他伸手按住那裡，感覺心跳重新屬於自己。
秦月的手機屏幕突然變黑，最後一幀畫麵是無數張臉緩緩閉上眼睛，沉入黑暗。
上方穹頂崩裂，一道巨大影像投射下來：一隊身穿八十年代警服的男人女人列隊前行，手中拿著鐵鍬，走向一座露天墓穴。
他們把自己的屍體放進棺材，親手覆土掩埋。最後一個人轉身，麵對鏡頭，舉起證件——正是年輕時的林教授。
陳默站在崩塌中心，左手空握，銀簪已沒入本體深處。他抬頭看著那幅影像，耳邊響起一段旋律——不是搖籃曲，也不是倒計時，而是一種古老的調子，像是某種儀式的收尾。
林小棠掙紮著爬起，右手已經焦黑，但她還是把它伸向陳默的方向。
蘇明遠邁步向前，警服半邊鏡化，左臂僵硬地垂著。
秦月坐在地上，手指摳進地板縫隙，指甲翻裂，血流不止，卻還在反複念著直播最後收到的那句話。
陳默張嘴，想說什麼。
就在這時，本體殘骸中，女人的手緩緩抬起，指向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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