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的手指摳進石縫,指甲邊緣滲出血絲。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像是被什麼壓住了呼吸。
陳默蹲在他麵前,紅繩纏住他的手腕,另一端繞過石柱打了個死結。那根褪色的布條正微微發燙,像有東西在內部流動。
秦月癱坐在角落,手機屏幕泛著血光,畫麵裡是她自己——另一個她,站在鏡中走廊儘頭,手裡握著銅鈴,嘴角揚起。直播界麵沒有彈幕,隻有一行字不斷滾動:“他們還沒走。”
林小棠半跪在地上,右手掌心貼著地麵。胎記灼熱得幾乎要燒穿皮膚,藍光順著指縫滲入岩層,一路延伸至階梯下方。
她的額角滑下一滴汗,在觸及下巴時斷裂,落在石麵上發出輕微“啪”的一聲。
陳默站起身,銀鏡收進風衣內袋。他低頭看了眼口袋裡的銅鈴,沒動。
“這地方不對。”他說,“鏡光發射器停了,但能量還在往上湧。”
話音落下,整座祭壇輕輕震了一下。頭頂的岩石裂開細紋,灰塵簌簌落下。
中央那麵銅鏡懸浮在半空,表麵漆黑如墨,可深處卻有微弱的光流緩緩脈動,像一顆緩慢跳動的心臟。
林小棠猛地抽回手,指尖顫抖。“它連著下麵……不止一層。還有人在往下走。”
陳默盯著銅鏡,取出錄音機。指示燈亮起,頻譜圖上浮現出一段低頻波動,節奏錯亂,卻與母親曾經哼唱的調子極為相似。
他按下暫停,又放了一遍。這一次,他聽清了夾雜在尾音裡的輕語——不是咒文,而是名單。
一個接一個的名字,編號,年份。
“1987年,第十三人。”他低聲說。
秦月突然抬頭,聲音乾澀:“我看見了……他們穿著舊式警服,排成一列,往光門裡走。背對著鏡頭,沒人回頭。”
“不是錄像。”陳默說,“是重播。係統在複現當年的儀式流程。”
他走向銅鏡,腳步在第三步時停下。空氣中傳來阻力,像穿過一層粘稠的膜。他抬起左手,腕上的紅繩驟然繃緊,仿佛被某種力量拉扯。
林小棠撐著站起來,踉蹌兩步靠近他。“彆靠太近,它在吸收信息……你在給它喂數據。”
陳默沒退。他從內袋取出銀簪,沒有插入地麵,而是將尖端輕輕抵在銅鏡邊緣。
嗡——
一聲悶響自地底傳來。鏡麵扭曲了一瞬,隨即浮現出影像:昏暗實驗室,周懷安穿著白大褂,站在一群刑警中間。
他手中捧著一本冊子,正在念誦什麼。背景牆上掛著一麵古鏡,鏡框刻著與紅繩相同的符文。
“第七夜,門將自啟,持鈴者為鑰。”錄音清晰傳出。
畫麵一閃,切換到簽署契約的瞬間。每名刑警在紙上按下指紋時,筆尖都微微偏移,像是被無形的手牽引著。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眼神空洞。
陳默收回銀簪,鏡麵恢複黑暗。但他已經看清了關鍵細節——那些人簽下的不隻是名字,還有編號。
而蘇明遠頸間的紋路,正是從鎖骨開始,一路向上蔓延,形狀與編號刻痕完全一致。
“他不是被動感染。”陳默轉身看向被束縛的蘇明遠,“他是被選中的延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