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名字還在變紅,倒計時不斷跳動。陳默沒有再看屏幕,他把銀簪收回口袋,拉緊了連著林小棠的紅繩。
“走。”他說。
蘇明遠沒問方向。秦月收起支架,把攝像頭綁在肩上。四人沿著石碑升起後露出的裂縫往前走。地麵傾斜向下,岩壁越來越窄,空氣變得厚重。
通道儘頭是一塊圓形滾石,懸在半空,緩緩轉動。另外三塊同樣大小的石頭浮在周圍,排列成箭頭形狀,指向右側岩壁。
陳默停下腳步。他取出測靈儀,指針剛抬起來就劇烈晃動,隨即熄滅。他合上儀器,從風衣內袋摸出錄音機,貼在最近的一塊滾石表麵。
機器錄進一段低頻震動聲。他按下播放鍵,聲音像是某種呼吸節奏。再按反向播放,那節奏變成了有規律的敲擊——三長兩短,重複三次。
是摩斯密碼。
“前……進。”
他關掉錄音機,轉向右側岩壁。那裡看起來和其他地方一樣,都是灰黑色岩石。但林小棠突然伸手按住胸口,胎記的位置發燙。
“那邊不對。”她說。
陳默用銀簪劃過岩麵。簪子碰到石頭的瞬間,表麵裂開一道細縫。他用力一推,整片岩層塌陷,露出後麵的狹窄通道。
一股冷風從裡麵吹出來。
他們依次進入。蘇明遠走在最前,手電光掃過兩側。岩壁濕滑,不斷滲出黑色液體,滴落在地發出輕微“嘶”聲。秦月捂住口鼻,設備又一次自動重啟,屏幕閃了幾下,畫麵出現重影。
她低頭看了一眼,鏡頭裡映出湖底景象:無數警徽碎片沉在水底,排列成環形圖案,中間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看到下麵有東西。”她低聲說。
沒人回應。空氣越來越稀薄,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鐵屑。陳默解下紅繩,分彆係在三人手腕上,形成閉環。
走到一半時,蘇明遠突然停住。他的手電照在前方岩壁上,整個人僵住。
牆麵上浮現出影像:他自己站在槍戰現場,舉槍對準一名隊友。那人轉過頭,臉上沒有五官。他扣下扳機,子彈穿透對方胸膛。
影像一閃而逝。
蘇明遠喘著氣,額頭冒汗。他抬起手,發現警徽邊緣已經發黑。
“彆看牆。”陳默說,“閉眼往前走。”
蘇明遠點頭,閉上眼睛。陳默牽著紅繩帶路,一行人貼著岩壁挪動。五分鐘後,前方出現微弱反光。
通道出口通向一片開闊空間。
地下湖呈橢圓形,水麵漆黑如墨,平靜得不像活水。湖心有一座小島,島上立著一根石柱,表麵刻滿符文。那些字是反寫的,像是從鏡子裡拓下來的。
林小棠靠在陳默肩上,右手掌心又開始滲血。她盯著湖麵,聲音很輕:“水裡有人。”
湖麵忽然泛起漣漪。一層層幻影浮現出來,全是穿著舊式警服的屍體,臉朝下漂浮。其中一具翻過身,麵容和上周犧牲的警員一模一樣。
蘇明遠握緊槍柄,手指發白。
“彆開槍。”陳默說,“那是假的。”
他拿出錄音機,打開白噪音功能。機器發出均勻的沙沙聲,湖麵的幻影晃動了一下,退後半尺。
“我們得過去。”他說。
湖邊停著一條木船,腐朽嚴重,坐上去可能會散架。秦月試著踩了一腳,船身下沉,水漫上來浸濕鞋底。
“不能用這個。”她說。
林小棠蹲下身,把右手按在湖麵。血順著指尖滴落,觸水的瞬間,一圈金光擴散開來。幻影全部消失,水麵變得透明,能看見底部鋪滿骨骸。
“我可以引路。”她說,“但不能太久。”
陳默扶她上船。蘇明遠和秦月隨後跟上。船搖晃著前行,每劃一下,湖底的骨頭就跟著移動一次,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著。
靠近湖心島時,石柱上的符文開始發光。那光不刺眼,卻讓人頭暈。秦月的攝像頭突然報警,直播頁麵跳出大量留言。
她低頭看屏幕,一行字反複刷屏:“不要毀它,那是錨點。”
“誰在發?”她問。
沒人回答。陳默閉上眼睛,把錄音機對準石柱。機器錄進一段嗡鳴,像是很多人在同時念咒。他反向播放,嗡鳴變成斷續的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