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指還停在門檻上，腳尖懸空了一瞬。他低頭看去，銀鏡背麵那道血線正緩緩滑落，像一滴遲來的雨。
他沒動，隻是把鏡子翻過來，對著自己。
血跡在鏡框邊緣凝住，不再往下流。林小棠靠在門邊喘氣，右手掌心的環形紋路已經不再滲血，但皮膚發燙。她抬眼看見陳默的動作，低聲說：“它是不是……想讓我們跟著？”
陳默沒回答。他把紅繩從手腕解下來，輕輕碰了碰血線的起點。
血跡突然動了。
它沿著鏡背爬行，在金屬表麵劃出一道細長曲線，越走越快，最後停在一個點上，微微震顫，像是在等待什麼。
秦月舉著攝像頭，畫麵穩定，倒計時消失後屏幕一直黑著，隻顯示“未命名”三個字。她盯著陳默手裡的鏡子，忽然說：“這路線……有點像聲波圖。”
蘇明遠站在最後，警徽貼在胸口，沒有說話。他的編號剛才變了又變，現在終於恢複，但他不敢鬆手。
陳默把銀鏡收進風衣內袋，轉身麵向通道深處。血跡指向的地方有一麵牆，石料厚重，接縫處嵌著銅條，看不出門的痕跡。
“那裡有東西。”林小棠扶著牆站起來，“我能感覺到震動，從地下傳上來的。”
陳默走過去，測靈儀打開，指針不動。他又取出錄音機，按下了播放鍵。
空白磁帶轉了幾秒，突然跳出一段聲音——一聲慘叫。
短促、尖銳，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斷喉嚨前的最後一聲呼喊。
錄音機自動停止。指示燈閃了一下，變成藍色。
“這不是我們錄過的。”秦月皺眉，“我剛才全程開著直播，沒收到這種音頻。”
陳默重新播放。慘叫再次響起，比剛才更清晰。他把耳朵貼近喇叭，手指在旋鈕上慢慢調整。
“不是單純的錄音。”他說，“它有頻率波動。”
林小棠走到他身邊，右手抬起，胎記貼在錄音機外殼上。她的身體晃了一下，臉色發白。
“它在動……”她說，“不是攻擊，是……在求救。”
“什麼在求救？”
“那個聲音。”她閉上眼，“它本來不該這麼響的。有人把它拉長了，扭曲了，讓它聽起來像慘叫。但它真正的樣子……是另一種聲音。”
陳默停下操作。他想起母親筆記裡的一句話：“有些哭聲，其實是歌。”
他調出反向播放模式。
磁帶倒轉，雜音刺耳。慘叫再次響起，這次是從尾音開始，逆著往前。
幾秒後，聲音變了。
斷續的旋律浮現出來，雖然被嚴重變形，但他聽出來了——那是搖籃曲的調子，和他在療養院外聽到的一模一樣。
秦月猛地抬頭：“我直播信號剛才卡頓了一下，彈幕刷屏‘聽到了嗎’，可那時候我沒放任何聲音。”
“你的設備接收到了。”陳默說，“它不隻是錄音，還在往外傳。”
他看向那麵牆。血跡指引的方向，就是這裡。
他用銀簪敲了敲牆麵，聲音沉悶。接著他沿著銅條摸索，發現其中一根略微凸起。他用力一壓。
牆體震動。
兩扇石門向兩側滑開，露出後麵的房間。
不大，四壁都是鐵皮包裹，中央擺著一台老式電子設備，外殼漆黑，布滿劃痕。正麵有幾個旋鈕，下方是一排刑警隊編號刻痕，最上麵一個寫著“1987”。
設備屏幕亮著，綠色數字不斷跳動：480.3→480.7→480.1……
“這是聲波發生器。”陳默走近，“它在持續輸出那個頻率。”
他按下啟動鍵。
慘叫再次響起，比錄音機裡更響，直接從機器內部爆發出來。秦月的攝像頭畫麵瞬間扭曲，幀率瘋狂跳動，屏幕邊緣出現模糊人影，一閃而過。
林小棠捂住耳朵，右手印記又開始滲血。
“關掉它！”蘇明遠喊。
“不能直接關。”陳默盯著屏幕，“能量會反衝，整個地下結構可能塌陷。”
“那就調頻率。”秦月咬牙，“既然它是被拉偏的，能不能拉回來？”
陳默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翻到一頁寫滿公式的紙。那是母親留下的共振記錄，最後一行寫著：‘安魂曲基頻：440赫茲，容差正負0.5。’
“我們現在在480左右。”他說，“偏差太大。如果調得太快，或者不準，聲音會具象化。”
“什麼意思？”蘇明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