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底部的空氣很冷,帶著一股陳年的塵土味。青銅骨灰盒靜靜擺在門前,表麵泛著暗啞的光。盒蓋上刻著一行小字,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蘇明遠蹲下身,手指懸在盒蓋上方,遲遲沒有動作。
陳默站在他身後半步,左手腕上的紅繩垂在風衣外,隨著呼吸輕輕晃動。他沒說話,隻是將銀鏡貼著盒蓋邊緣滑了一圈。測靈儀發出輕微震動,指針緩緩擺動,最後停在一個穩定的位置。
“可以打開。”他說。
蘇明遠吸了口氣,用力掀開盒蓋。
裡麵沒有骨灰,隻有一排整齊擺放的警徽,每枚都擦得很乾淨,編號清晰可見。最上麵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裡是個繈褓中的嬰兒,被一名女警抱在懷裡,背景是老式公安局的大門。
秦月湊近看了一眼,低聲說:“這是你?”
蘇明遠沒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照片,手指微微發抖。那女人的臉他認得——是他母親,可這張照片他從未見過。
林小棠靠在石壁邊,右手包紮處滲出血絲。她抬起左手,擋了一下從上方灑下的月光。光線斜照在胎記上,皮膚突然變得透明,一道微弱的光投射到照片背麵。
陳默立刻把照片翻過來。
一行字浮現出來:“給未來的你,彆重複我們的選擇。”
字跡很淡,像是用鉛筆寫上去的,但能看清楚。
秦月伸手想拿手機,剛摸到口袋就發現屏幕黑著。她按了幾下開關,毫無反應。她抬頭看了看四周,其他設備也都靜默無聲。
“信號斷了。”她說。
陳默把照片放回盒中,取出測靈儀,直接對準骨灰盒內部。儀器一開始沒有任何反應,指針紋絲不動。他皺了下眉,拔出母親留下的銀簪,插進測靈儀側麵的小孔。金屬接觸的瞬間,儀器發出低鳴,指針開始緩慢轉動,最終指向密室深處那道新開裂的螺旋階梯。
“有東西在下麵。”他說。
話音剛落,空氣中響起一陣低笑。
聲音不是從階梯傳來,也不是從背後。它像是從四麵八方同時出現,又像貼著耳膜響起。
“你們永遠逃不出這個輪回。”
是周懷安的聲音。
蘇明遠猛地站起身,回頭看向入口方向。那裡空無一人,隻有凝固的虛影還保持著前衝的姿態,臉扭曲著,手伸向前方。
“他在哪?”秦月問。
“不在這裡。”陳默盯著測靈儀,“他在利用某種媒介傳遞信息,可能是陣法殘留,也可能是……這盒子本身。”
他重新看向骨灰盒,伸手探入底部。指尖觸到一處凹陷,輕輕一按,盒底彈開一個小夾層。裡麵什麼都沒有,但內壁刻著一行極小的字:“執念不滅,魂歸故地。”
林小棠喘了口氣,靠得更緊了些。她的右手又開始流血,布條已經被浸透。她試圖用左手壓住傷口,但力氣不夠。
陳默走過去,解下紅繩,繞過她手腕打了個結。舊繩子摩擦著皮膚,帶來一陣刺痛,但她沒叫出聲。
“撐住。”他說。
林小棠點點頭,閉上眼。胎記再次亮起,光芒比之前暗了許多,但持續穩定。她低聲說:“那句話……不隻是警告。他們在等我們做決定。”
“什麼決定?”秦月問。
“要不要走下去。”林小棠睜開眼,“他們用這種方式留下線索,說明這條路不是必須走的。有人試過,失敗了。所以才寫下‘彆重複我們的選擇’。”
蘇明遠低頭看著手中的照片,忽然說:“我母親……她不是病死的。”
沒人接話。
他知道這一點很久了。檔案裡寫著“突發心衰”,可父親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了一句:“她是為了封住那個東西,自願進去的。”
那時候他不信。現在,他信了。
陳默蹲下身,把銀簪收回口袋。測靈儀還在震動,頻率越來越快。他抬頭看向階梯深處,黑暗像一層厚重的布,遮住了所有可能的出口。
“這不是第一次。”他說,“很多人來過這裡,包括那些警徽的主人。他們沒能出去,就把東西留在盒子裡,希望後來人能看見。”
“可為什麼是我們?”秦月問。
“因為你來了。”陳默說,“因為你拍下了第一段視頻。因為你把傳說變成了關注。晦明閣需要傳播,而你給了他們舞台。”
秦月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