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手指還懸在錄製鍵上方,鏡頭對準那杯茶。她沒有移開視線,而是慢慢把攝像機轉向天空。陽光穿過雲層,照在機器表麵,屏幕反著光。
“剛才那些人……”她低聲說。
話沒說完,畫麵突然抖了一下。不是晃動,是圖像內部出現了斷層,像信號被什麼東西切了一刀。綠燈還在閃,但畫麵邊緣浮現出一道灰影,一閃而過。
她立刻按下暫停,重新調出信號流。數據波形圖上,原本平穩的底噪中多了一串脈衝,間隔固定,頻率極低,不屬於任何已知設備的傳輸模式。
“陳默。”她喊了一聲。
陳默站在院中,測靈儀握在手裡。他轉過身,走過來接過攝像機。屏幕上的灰影已經消失,畫麵恢複正常。他盯著波形看了幾秒,從風衣內袋取出測靈儀,打開掃描模式。
儀器背景頻譜顯示,空氣中存在一段微弱的電磁波動。它不像是自然乾擾,也不像普通電子設備泄露的雜波。它的節奏太規律了,每隔七秒出現一次,持續時間恰好兩秒。
“有東西在發信號。”他說。
林小棠走到他旁邊。她的右手掌心忽然熱了一下,不是痛,也不是刺癢,就是單純的溫熱感,像曬到太陽。她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完好,但胎記的位置微微發燙。
“我感覺到了。”她說,“方向……好像是那邊。”
她抬起手,指向西北。
陳默把測靈儀轉向那個方向。指針緩緩偏移,最後停在一個從未記錄過的頻段。數值不高,但穩定跳動,和攝像機捕捉到的脈衝完全同步。
蘇明遠也走了過來。他站在台階上,一隻手搭在警服肩線處。那裡原本有一道在時空亂流中浮現的痕跡,當時深如烙印,後來逐漸淡去。現在,那道紋路又出現了,顏色淺,但輪廓清晰。
“它又來了。”他說。
三人同時看向他。
“不是錯覺。”蘇明遠摸了摸那塊位置,“剛才在院子裡站著的時候就開始發熱,我以為是殘留反應。但現在……它在回應什麼。”
陳默把攝像機還給秦月,又拿出老式錄音機。他拆下麥克風,接到測靈儀的輸出端口,切換到高頻接收模式。機器發出輕微的嗡鳴,開始記錄原始波形。
“你聽這個。”他說。
他按下播放鍵。錄音裡先是空白,接著傳來一陣極細的“滴——噠、滴——噠”聲,像是摩爾斯電碼,但節奏更複雜。重複三次後中斷,七秒靜默,再重新開始。
“這不是隨機乾擾。”秦月說,“它在傳遞信息。”
“問題是,誰在發?”林小棠問。
陳默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錄音機的磁帶轉動,腦子裡快速回放過去幾天的經曆。古宅封印解除,執念消散,城市恢複平靜。所有異常都該結束了。可這個信號,既不在靈體頻段,也不屬於人類通信係統。
它不屬於任何一個已知類彆。
“能定位嗎?”蘇明遠問。
陳默把錄音機收起來,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接入測靈儀的數據接口。他調出城市電磁環境地圖,將捕捉到的脈衝特征輸入比對係統。十幾秒後,屏幕上亮起一個紅點。
位置在城郊西北方向,距離這裡約十七公裡。
“舊精神病院。”他說。
林小棠皺眉:“那個地方不是二十年前就燒毀了嗎?”
“檔案說是火災。”陳默聲音低了些,“但沒人知道起火原因。當天晚上值班人員全部失蹤,救援隊進去時隻找到半具焦屍。後來政府直接封鎖了整片區域,連重建都沒批。”
“那裡不可能有信號源。”蘇明遠說,“供電早就切斷了,通訊基站也沒覆蓋。”
“但它就在那兒。”陳默看著屏幕上的紅點,“而且信號強度雖然弱,卻是持續發射。不是偶然泄露,是主動發送。”
秦月低頭檢查攝像機。她重新啟動直播後台,發現剛才那段異常信號已經被自動標記為“未知協議包”,無法解析內容。她嘗試回放,畫麵再次出現灰影,這次停留時間稍長,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輪廓,但細節模糊。
“這玩意兒能穿透現實信號。”她說,“它不是通過網絡進來的,是直接疊加在畫麵上。”
林小棠伸手碰了碰攝像機外殼。她的掌心又熱了一下,比剛才明顯。她閉上眼,試著集中注意力。那種熱度像一根線,拉著她的意識往西北方向延伸。
“它想讓我們看見。”她說,“不是攻擊,是……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