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午的太陽滾燙地懸在監獄上空,水泥地蒸騰起扭曲的熱浪,塑膠籃球場被曬得微微發軟,踩上去竟有些粘鞋底。
哨聲撕開沉悶的空氣,三十分鐘的放風時間開始了。
人潮裹挾著汗味、塵土味和壓抑已久的躁動,層層疊疊湧向小小的籃球場,像乾涸河床上忽然聚集的濁流。
人牆中央,石廣海和袁立山像兩座沉默對峙的礁石。
石廣海囚服下肩背肌肉虯結,線條剛硬如鐵;袁立山則像繃緊的弓弦,眼底壓著陰鷙的寒光。空氣裡火星四濺,一觸即燃。
“老李?你咋也來了?”騰警官驚詫的聲音像塊石頭投入人群,“監控室誰守著?”
老李喘著粗氣擠進來,臉頰通紅:“鎖死了,門鎖死了!天王老子也進不去!看一眼我就回!”
他眼裡的急切近乎貪婪,死死黏在球場中央。騰警官眉頭擰緊,終究沒再言語。
這片騷動裡,武玉誠和武玉明兩兄弟交換了一個無聲的眼神——這幫臨時獄警,竟為一場鬥毆連總控室都敢不留人看管。
石廣海喉結滾動,似乎想開口。突然間,袁立山眼底寒光暴閃!毫無征兆,一記右擺拳撕裂沉悶的空氣,裹挾著風聲直撲石廣海麵頰!
石廣海的反應是野獸般的本能,腰身猛沉如壓縮的彈簧,險險避過拳風。同時,他蓄勢已久的左拳如同出膛炮彈,帶著全身擰轉的力道,結結實實轟在袁立山柔軟的腹部。
“呃!”
袁立山悶哼一聲,臉色霎白,踉蹌著連退數步,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哎呦喂!打不過就搞偷襲?山哥這路數,高啊!”
矮腳蟹尖利的怪叫像根針,刺破了短暫的死寂。
“矮腳蟹!你他媽找死?!”
袁立宇猛地扭頭,眼神如刀剜過去,脖子上青筋暴跳。
“咋?許你們山哥當小人,還不許爺們兒說句公道話?”
矮腳蟹身邊幾個小弟立刻炸了鍋,汙言穢語像毒蜂般嗡嗡亂飛。
“就是!輸不起就彆出來現眼!”
“有種單挑玩陰的?呸!”
場邊的溫度陡然升高,囚犯們推搡著,咒罵著,目光凶狠地互相切割,另一場更混亂的衝突在邊緣地帶悄然凝聚,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口,彌漫開硫磺般嗆人的氣息。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
袁立山捂著劇痛翻攪的腹部,羞怒如岩漿在血管裡奔突。他猛一跺腳,再次朝石廣海撲去!
這一次是徹底的纏鬥,兩人瞬間絞在一起,拳、肘、膝、腿都成了致命的武器,在方寸之地掀起狂暴的旋風。
拳頭砸在皮肉上的悶響、粗重的喘息、鞋底摩擦地麵的銳響,交織成令人血脈僨張的原始樂章。
“精彩!真他媽精彩!不愧是老大!”
武玉明看得兩眼放光,忘形地拍著大腿喝彩。
“石老大這拳腳,乾淨!利索!快得晃眼,簡直要閃瞎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