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微光下的霧氣,如同蹣跚的幽靈,籠罩著溪穀。那從下遊逐漸逼近的、伴隨著金屬刮擦聲的僵硬身影,讓木屋內的三人瞬間進入了臨戰狀態。
李瑾的弓弦半開,箭鏃透過門縫死死鎖定那模糊的輪廓。林澈緊握斧頭,手心沁出冷汗。沈玟則抓過一根木棍,瑟瑟發抖地守在堆滿雜物的山壁前,仿佛那後麵的威脅比門外更甚。
刮擦聲和拖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下都敲擊在三人緊繃的神經上。
霧氣稍微散開些許,那身影的細節逐漸清晰。
並非預想中猙獰的變異生物或凶悍的掠奪者。那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破爛不堪、沾滿泥漿的橙色工作服的男人,身形消瘦得可怕,幾乎隻剩骨架支撐著衣服。他的一條腿似乎受了重傷,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拖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正是金屬刮擦聲的來源,他的鞋底似乎綁著某種金屬片。他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神空洞渙散,嘴唇乾裂,隻是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求生欲在艱難地向前挪動。
他的手裡,緊緊抓著一個亮橙色的、印著紅十字的硬質塑料箱——一個急救箱!
看到急救箱的瞬間,林澈和李瑾的眼神同時一凝。
那男人似乎也看到了木屋,渙散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希冀。他抬起枯瘦的手,似乎想要求助,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無法成言的嘶啞氣音,然後身體一晃,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栽倒在溪邊的碎石灘上,手中的急救箱也脫手滾落在一旁,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一動不動。
屋內的三人愣住了。
李瑾的弓弦微微放鬆,但眼神依舊警惕,壓低聲音:“陷阱?”
林澈眉頭緊鎖,仔細觀察著。那人倒下的姿態和瀕死的狀態不像偽裝。而且,如果真是陷阱,用這樣一個明顯帶著寶貴醫療物資的誘餌,代價未免太大。
“我去看看。”林澈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醫療物資的誘惑力太大了,尤其是對傷員沈玟和他們這個一無所有的據點而言。
“小心。”李瑾沒有阻攔,隻是將箭矢重新對準了那人倒下的方向,為他提供遠程掩護。
林澈握緊斧頭,小心翼翼地撥開荊棘屏障,一步步靠近那個倒在河灘上的人。他保持距離,用斧頭柄輕輕碰了碰那人的身體。
毫無反應。
他蹲下身,試探了一下頸動脈——極其微弱,幾乎摸不到。呼吸也微弱得近乎停止。這個人的生命力已經如同燃儘的燭火,隨時會熄滅。他的傷勢極重,除了那條扭曲的腿,身上還有多處撕裂傷和淤青,像是從高處墜落又經曆了長途跋涉。
林澈的目光落在那隻滾落的急救箱上。箱體雖然沾滿泥汙,但看起來完好無損,鎖扣緊閉。他快速將箱子拿起,又迅速檢查了一下那人身上,除了破爛的衣服空無一物,這才後退著返回木屋。
“怎麼樣?”沈玟緊張地問。
“快死了。”林澈語氣沉重,將急救箱放在地上,“不像陷阱。”
李瑾也收回弓箭,湊了過來。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個意外得來的箱子上。
林澈深吸一口氣,擦掉箱蓋上的泥汙,露出了白色的紅十字標誌。他小心翼翼地扳開鎖扣。
“哢噠”一聲輕響,箱蓋彈開。
裡麵的東西讓三人幾乎屏住了呼吸!
雖然有些淩亂,但物品相當齊全:多種型號的繃帶、紗布、敷料、碘伏、酒精、止痛藥、抗生素片劑和粉劑)、甚至還有一套密封的縫合包、手術刀片和一支未拆封的破傷風抗毒素!還有一些他們不認識的專業藥品和器械。
對於末世中的幸存者而言,這簡直是一個寶藏!其價值遠超等重的黃金!
“這…這麼多藥……”沈玟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抗生素,又看向自己依舊滲血的傷腿,眼中充滿了絕處逢生的狂喜。
李瑾的眼中也閃過一抹亮光,他拿起那支破傷風抗毒素仔細看了看有效期,微微點了點頭。“運氣不錯。”
林澈心中同樣激動,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拿起一盒抗生素和一瓶碘伏,遞給沈玟:“立刻清理傷口,吃藥。”然後看向李瑾,“外麵那個人……”
李瑾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救不活了。傷勢太重,失血過多,能撐到這裡已經是奇跡。”他的語氣冷靜到近乎冷酷,卻是基於事實的判斷。
林澈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末世之中,他們必須理性。能拿到這個急救箱,已經是那個人用最後生命送來的意外之禮。
沈玟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用碘伏清洗自己腿上的傷口,藥液刺激傷口的痛楚讓他齜牙咧嘴,卻掩不住眼中的興奮和希望。
有了這些藥品,他的感染大概率能控製住,他們這個小小團隊的健康狀況得到了極大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