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那細微卻清晰的刮擦聲,像冰冷的針,刺破了屋內剛剛凝聚起的一絲微弱人氣。
一下,又一下。
緩慢,試探,卻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執著。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凍結。他們屏住呼吸,心臟狂跳,目光死死盯著頭頂那不斷有積灰塵埃落下的木板,仿佛能穿透它們,看到上麵那個未知的存在。
它上來了。那個徘徊者,那個神秘的跟蹤者,不再滿足於敲門,而是爬上了他們的屋頂!
它想乾什麼?窺探?還是……準備破頂而入?
李瑾無聲無息地舉起了獵弓,箭鏃微微上揚,對準了刮擦聲最集中的區域。林澈握緊了長矛,手心全是冷汗。蘇晚秋和沈玟緊緊靠在一起,瑟瑟發抖。連唐誌強都掙紮著撐起身體,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漫長得如同煎熬。
刮擦聲持續了大約一兩分鐘,期間似乎還夾雜著一種極輕微的、仿佛鼻息抽動的聲音,像是在嗅探著什麼。
然後,毫無征兆地,刮擦聲停止了。
接著,是一陣窸窣的、仿佛身體在積雪上移動的聲音,逐漸向著屋頂邊緣而去。
最後,一聲輕微的落地聲從屋外傳來。
它走了。
又一次,來了,徘徊,然後離開。沒有攻擊,沒有破壞,隻是留下無儘的恐懼和猜疑。
屋內眾人久久無法動彈,直到確認外麵再無聲響,才如同虛脫般鬆懈下來,冷汗早已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它……它到底想乾什麼?!”沈玟帶著哭腔,聲音破碎不堪。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神秘存在的行為模式完全無法理解。求救?窺探?標記?每一種可能性都讓人不寒而栗。
經此一嚇,剛剛通過分享故事和遊戲積攢起來的一點精神慰藉,瞬間蕩然無存。恐懼和焦慮再次如同濃霧般籠罩了小屋,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而更現實的問題是,食物徹底沒有了。
最後幾條帶著金屬光澤的魚早已消耗殆儘。胃袋空空如也,饑餓帶來的眩暈和虛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每一個人。連說話都需要節省力氣。
“必須……必須再出去找吃的……”林澈的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飄忽,他看著窗外似乎開始變得薄了一些的積雪,但陽光依舊微弱,寒風依舊刺骨。
出去?麵對那個可能還在附近徘徊的神秘跟蹤者?麵對可能同樣饑餓的變異生物?在體力嚴重透支的情況下?
這是一個拿生命做賭注的抉擇。
“我去。”李瑾站起身,雖然身體也因為饑餓而消瘦,但眼神依舊堅定。獵人的本能讓他習慣於主動麵對危險。“兩個人目標太大,我一個人去,儘量往下遊水潭那邊再看看,也許還能釣到魚,或者……試試彆的方法。”
“太危險了!”蘇晚秋立刻反對,“上次我們就可能被跟蹤了!而且你一個人……”
“留下,也是餓死。”李瑾打斷她,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冒險,可能死,也可能活。必須選一個。”
殘酷的末世邏輯,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跟你一起去。”林澈也掙紮著站起來,卻被李瑾按住了肩膀。
“你留下。”李瑾看著他,“這裡需要人守著。萬一我回不來……你得帶著他們……想辦法。”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清楚。領導者不能全部涉險。
林澈看著李瑾深陷的眼眶和堅毅的眼神,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也知道他是對的。一種沉重的無力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沒有多餘的告彆,李瑾仔細檢查了武器和那點可憐的漁具,將最後一點可能作為誘餌的、已經無法分辨原貌的食物殘渣小心包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推開屋門,身影迅速消失在雪地中。
門再次關上,將希望和恐懼一同關在了門外。
等待的過程,比上一次更加煎熬。
時間仿佛停滯了。每一分鐘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炸。林澈守在門邊,耳朵捕捉著外麵的一切聲響,生怕聽到打鬥聲或慘叫。蘇晚秋坐立不安,時不時透過門縫向外張望。沈玟則跪在角落裡,無聲地祈禱著什麼,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
唐誌強偶爾發出模糊的呻吟,似乎在昏迷中也感受到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