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線電裡傳來的最後警告,像一塊沉重的寒冰,壓在初曦小屋每一個人的心頭。“地源異常信號”、“鷂鷹會去”、“清道夫激活協議”、“逃離”……這些破碎的詞語組合成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圖景。
希望剛剛顯露一絲微光,便被更深的黑暗吞沒。
“他們……他們說的是我們這裡?”沈玟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目光驚恐地掃過黑暗的木屋牆壁,仿佛那外麵有無形的怪物正覬覦著屋內。
“滄瀾山脈區域……信號位於我們區域……深度……”蘇晚秋重複著那些斷斷續續的詞,臉色蒼白,“恐怕是的。”
“軌道避難所……他們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李瑾握緊了弓,指節發白,“他們的警告必須重視。”
“逃離?”林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異常冷靜,卻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我們能逃到哪裡去?外麵到處都是感染體、變異生物,還有不知道在哪裡的‘鷂鷹’和‘清道夫’。離開這個我們勉強熟悉的木屋和周邊區域,進入完全未知的山野,可能死得更快。”
黑暗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們缺乏交通工具,缺乏足夠的物資儲備,更缺乏一個明確的安全目的地。盲目逃離等於自殺。
“那……我們怎麼辦?就在這裡等死嗎?”沈玟幾乎要哭出來。
“不。”林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絕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信息,我們現在最缺的是信息。我們不知道‘地源異常’到底是什麼,不知道‘鷂鷹’具體想乾什麼,更不知道‘清道夫’和那個‘協議’意味著什麼。”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似乎閃爍著微光:“我們必須主動去弄清楚。記得之前我和李瑾在岩壁附近發現的新鮮足跡和高規格防寒服纖維嗎?還有冬天時發現的那個隱蔽洞口?那個方向,或許藏著什麼。也許是一個入口,也許是一個觀察點,也許和那個‘地源信號’有關。”
“你要去偵查?”李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
“嗯。組織一個小隊,向那個方向進行一次定向探索。不求深入,隻求儘可能摸清情況,獲取信息。”林澈下定決心,“李瑾,你和我必須去。蘇晚秋,你需要留下照顧傷員和維持營地。沈玟,你的聽覺敏銳,負責協助警戒。”
“我也去。”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是陳浩。他不知何時已經掙紮著坐直了身體,在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那個方向……我可能知道一些。而且,如果遇到‘鷂鷹’的人,我在場,或許……能避免直接衝突。”他的語氣複雜,帶著一種不得已的決絕。
林澈沉默了幾秒,最終點頭:“好。但你必須跟上,不能拖後腿。”
天剛蒙蒙亮,一支精簡的探索小隊便悄然出發了。
成員是林澈、李瑾和傷勢未愈但堅持同行的陳浩。
蘇晚秋和沈玟留守木屋,加固防禦,並約定好簡單的煙火信號——一旦出現危險,立刻點燃濕柴製造濃煙示警。
三人沿著之前發現的痕跡,向著山脈更高、更崎嶇的區域進發。陳浩的狀態比預想的要好,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步伐還算穩健,顯然其身體素質遠超常人。他對這條路似乎確實有種模糊的熟悉感,在某些岔路口能給出傾向性建議。
一路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李瑾手持長弓,如同最警覺的獵手,目光不斷掃視著林間和岩壁。林澈手持改進後的投矛和砍刀,負責主要方向和地麵的警戒。陳浩則拿著一把消防斧,沉默地跟在後麵,不時警惕地回望。
他們發現了更多人類活動的痕跡:不止一處被刻意消除、但仍能看出端倪的腳印;岩壁上一個幾乎與岩石同色的、不起眼的圓形金屬凸起,像是某種傳感器;甚至在一處隘口,李瑾發現了一根極高處的樹枝上,懸掛著一個偽裝成鳥巢的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下方的通道。
這些發現讓他們脊背發涼。他們確實處於嚴密的、高科技的監視之下。
“是‘鷂鷹’的?”林澈低聲問陳浩。
陳浩仔細觀察了那個攝像頭,搖了搖頭:“不像他們的製式。更像是……‘清道夫’的風格。更隱蔽,更……無處不在。”
越往上走,空氣中的氣氛越發詭異。蟲鳴鳥叫似乎都稀少了許多,一種莫名的壓抑感籠罩著這片區域。他們甚至注意到,一些岩石表麵覆蓋著一種極細微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苔蘚狀物質,用手觸碰,有一種奇異的溫熱感。
“能量殘留……”陳浩盯著那苔蘚,臉色越發難看,“高等級能量泄露造成的……這裡果然有問題。”
經過大半天的艱難跋涉和高度警惕的潛行,他們終於接近了之前發現足跡和纖維的區域。這裡地勢更加陡峭,巨大的岩壁仿佛被巨斧劈開,形成一道狹窄的裂縫。
“看那裡。”李瑾壓低聲音,指向裂縫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