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哨塔上驚心動魄的隔空對峙後,“深磐之心”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戒備狀態。李瑾加強了巡邏頻率和暗哨設置,林澈幾乎日夜守在通訊器旁,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等待著未知敵人的雷霆一擊。
然而,一周過去了,下遊河穀方向死寂無聲。沒有襲擊,沒有窺探,甚至連怪物的活動都似乎減少了。那個戴著詭異麵罩的身影和那個被遺棄的挖掘者,如同被山巒吞噬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緊繃的弦不可能永遠繃緊。在確認外部暫時沒有明顯威脅後,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悄然彌漫開來。而之前艱苦訓練和建設哨塔所積累的成果,也開始在這段相對平靜的時期顯現出來。
首先是食物的穩定。蘇晚秋精心照料的作物區,雖然規模不大,但幾種耐寒的塊莖和蔬菜長勢良好,提供了寶貴的維生素補充。李瑾的狩獵技巧愈發純熟,配合陳浩設置的幾個陷阱,偶爾能帶回一些山雞或野兔,肉食不再遙不可及。沈玟將物資管理得井井有條,每日配給雖然依舊精簡,但已能保證基本熱量需求。他們甚至嘗試用找到的野果和蘇晚秋辨認出的幾種香草,釀製了少許酸澀卻提神的飲品。
其次是內部設施的完善。陳浩搗鼓許久,終於利用找到的小型水力發電機殘片和蓄電池,成功在“深磐之心”主通道內點亮了幾盞昏暗但持久的ed燈!當溫暖的光暈驅散地下空間的陰冷黑暗時,所有人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和希望,仿佛文明的火種真正在此重燃。他還改進了淨水係統,雖然仍無法完全消除水源中的可疑顆粒,但通過多層過濾和沉澱,水的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團隊氛圍的變化。日常的訓練仍在繼續,但少了最初的慌亂和絕望,多了幾分沉穩和自信。分工明確的製度運轉良好,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效率大大提高。晚餐後的短暫休息時間,甚至能聽到一些低聲的談笑。沈玟有時會回憶起大學時代的趣事,陳浩則會吹噓一些他“當年”修理各種電器的輝煌戰績,雖然真假難辨,卻能引來輕鬆的笑聲。
林澈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欣慰於同伴們的成長和環境的改善,卻又無法完全驅散心底那層憂慮的陰影。他知道,這寧靜如同山間的薄霧,看似美好,卻可能隨時被風吹散。他不敢放鬆警惕,每晚仍會仔細檢查所有預警裝置,並堅持親自參與哨塔的夜間值守。
這天下午,一場小雨過後,天邊掛起了一道淡淡的彩虹。李瑾從哨塔換班下來,帶回了一隻肥碩的野兔。蘇晚秋的作物又新發了幾片嫩芽。陳浩得意地宣布他又修複了一個小型收音機,雖然隻能收到沙沙的噪音,但他堅信能調出更多頻道。沈玟用儲存的乾果和一點點糖,烤製了一些堅硬卻香甜的小餅。
晚餐時,眾人圍坐在昏黃的燈光下,分享著食物,氣氛是災難以來少有的輕鬆甚至可謂溫馨。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沈玟小聲感歎,眼裡映著跳動的火光。
“會的。”陳浩嘴裡塞著餅,含糊卻堅定地說,“等我們更強大了,把那些怪物和什麼‘鷂鷹’、‘收割者’都趕跑,就能真正安頓下來了。”
連一向清冷的李瑾,嘴角也似乎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林澈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那份肉食又分了一些給負責體力勞動的陳浩和李瑾。他看著夥伴們臉上短暫的笑容,心中那份不安卻愈發強烈。這美好的表象之下,總讓他覺得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深夜,萬籟俱寂,隻有守夜的李瑾在通道入口處輕輕踱步的腳步聲。
林澈難以入眠,鬼使神差地,他再次拿出了那張寫著“小心‘收割者’”的紙條,就著微弱的應急燈光反複查看。紙條的材質粗糙,邊緣毛躁,像是從某個日誌本上匆忙撕下。上麵的字跡潦草卻有力,透著一股急切。
他的目光忽然凝固在紙條的背麵。之前因為光線和注意力都在文字內容上,他並未留意。此刻,在燈光的特定角度下,他隱約看到紙張背麵似乎有一些極淺的、凹凸的印痕。
是寫字時力透紙背留下的印痕?他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摸,感覺不像。他立刻找來一小截蘇晚秋繪圖用的炭筆,非常輕柔地在紙張背麵塗抹。
炭粉逐漸填充了凹痕,一行之前被完全忽略的、更加潦草甚至扭曲的小字,緩緩顯現出來:
“…它們不要物資…隻要人…活體…”
字跡到這裡戛然而止,仿佛書寫者在極度恐懼中被迫中斷。
林澈的血液瞬間變得冰冷!
不要物資?隻要活人?
這行隱藏的信息,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記憶的閘門。他想起地鐵站裡那些瘋狂攻擊卻似乎缺乏目的性的“感染者”;想起那些變異生物體內發現的金屬薄片;想起“鷂鷹”的回收行動;想起那個戴著麵罩的“收割者”對他做的割喉禮,以及對方毫不猶豫拋棄同伴的行為……
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浮現在他腦海:或許某些勢力,其目的遠不止是爭奪資源或清理怪物。它們在進行某種需要“活體”的實驗或收集?
那麼,他們這個逐漸發展起來、擁有數個健康“活體”的“深磐之心”,在這些存在眼中,豈不是成了一個逐漸肥美起來的……“牧場”?
之前的平靜,是因為他們還不夠“肥”?還是在對方眼中,他們根本就是甕中之鱉,隨時可以來取?
就在林澈被這個想法驚得心神劇震之時——
“嘀…嘀…嘀…”
一陣極其微弱、卻富有規律性的電子提示音,突兀地在寂靜的基地內響起!
聲音的來源,赫然是那個被層層屏蔽、鎖在金屬工具箱裡的——“鷂鷹”信標!
它早已停止發送信號,此刻為何又會突然發出聲音?
而且,這提示音的頻率……林澈側耳傾聽,心臟再次猛地一沉。
這頻率,竟與他手中紙條上那行剛剛破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留言——“…隻要人…活體…”——的單詞音節節奏,隱隱重合!
欣欣向榮的表象之下,最深的噩夢,似乎才剛剛開始編織它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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