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跌跌撞撞攀上山頂時,泥水早已把身上的衣服染成深褐色的泥塑。
張小琪扛著的那袋設備中突然有一個發出尖銳的蜂鳴聲。
“哪個設備又忘關了?”楚喬略有些無奈地問。
張小琪訥訥地應了一聲,慌忙打開設備袋。
竟然是一個紅外熱成像儀!更絕的是,熱成像儀上的紅點鎖定在了前方二十米處的斷崖邊。
“我說楚哥,這都幾點了,咱還能找到活人不成?”杜梓睿捏著被泡白的十指,突然腳下一滑,半個身子歪倒在了淤泥裡。
楚喬拽住他腰間的登山扣,順手把他撈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映入眾人眼簾。
小屋三麵臨崖,背靠石壁。整個屋子的主體是水泥建成的,牆體看起來十分堅固。
屋頂的水泥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青苔,部分區域因長期風吹雨淋出現裂縫,雨水順著縫隙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窪。
屋子的木門上得油漆早已斑駁脫落,上麵歪歪扭扭釘著一個木牌,寫著“護林員工作站”。
眾人眼前一亮,一路奔逃鼓起的那份勇氣也快泄了,此刻倒像是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眾人還在研究這座小屋該怎麼進時,楚喬突然大吼:“都愣著乾啥,快點進去!”,一邊把離他最近的杜梓睿推進屋裡。
門鎖是撬開的。他們進去的毫不費力。
當最後一人鑽進小屋的瞬間,後方傳來山體塌方的轟鳴。
眾人集體衝到唯一還算完整的窗邊,看著他們剛才攀爬的山道被泥流瞬間吞沒。
“這他媽就是命!”李文逸把泥巴糊滿的臉一抹,露出雪白的牙齒,“再晚十分鐘,咱都得給泥石流鑲邊!”
“十分鐘?十秒鐘!”曹宇軒糾正道。
“反正又撿回來一條命,感謝我親愛的大組長。”李文逸狀似誠懇地說,一邊作出西子捧心狀,準備一個滑跪撲到楚喬麵前。
“趕緊給我閉嘴吧你。再彆說這種話惡心人了。”楚喬一隻手撈起他,又迅速後退半步,一臉地不自然。
“對了妹子,你剛半路上說的坐標,指向哪裡來著?”楚喬突然把臉轉向白岑。
“她有說過坐標?”李文逸厚臉皮地湊近問。
“說了,楚組長問最近的基站。在東側懸崖。”白岑平靜地說。
她的十指絞著衝鋒衣的拉鏈,手和腿肚子都是顫抖的。
就今天這一天,他們時時刻刻掙紮在生死一線,還時不時需要上演一出死神口中奪食的戲碼,她的精神是疲憊的。
她伸出手準備脫掉濕漉漉的外套。身上這所謂的防水衝鋒衣,一旦濕透,能重死個人。
“我想起來了,那裡是七號基站。可是圖紙顯示,那裡有條……”張小琪拿著一張皺皺巴巴的圖紙,突然顫抖著說。
“管它什麼圖紙!”杜梓睿突然把發抖的張小琪攬進懷裡,“現在最重要的是——咱有屋了!”
對,有個暫避風雨的屋子了,眾人計劃好好享受沒有風雨的時光。
然而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大家等到看清屋裡情形,心都涼了半截:屋頂雖然沒有漏雨,但衛生實在是不忍直視。
這還不算什麼。
屋子內部空間很小,隻有3間,雖然是水泥地,但潮濕冰冷,牆壁上還殘留著一些汙漬和水漬。
一間臥室,大概有兩三個平方,裡麵隻有一張上下鋪,上麵的被褥發黃發黴發硬。
一間廚房,角落裡堆著一些廢舊的木板和鐵桶,木板上滿是灰塵,鐵桶也鏽跡斑斑。破舊的水泥灶台,上麵堆著幾樣簡單廚具。唯一慶幸的是,大半壁的“江山”堆的都是柴禾和枯樹葉。
另外一間應該是原先的工作室,麵積稍大,但也隻有一張能坐五六個人的會議桌和幾張凳子。
“這地方雖破,好歹能擋風!”楚喬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氣說。
“是啊!總比在外頭被淋成落湯雞強!”杜梓睿也跟著附和。
“快把濕衣服脫下來烤烤!”李文逸把外套扔到地上,從廚房拎了一個簡易煤爐和一些柴禾,準備生火。
“哎呦,竟然有這東西,我們的生活質量有保障了。”曹宇軒一邊說,一邊和張小琪配合著搬過來幾張椅子。
大家紛紛從背包裡拿出乾衣服,把脫下的濕衣服搭在凳子上烘烤。
“這可比在外頭淋雨強多了!”張小琪望著漸漸明亮的火堆,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要是有個沙發床就更好了。”李文逸嘟囔著。
“更好的還在後麵?看看窗戶,看看地上,趕緊收拾吧。”曹宇軒的潔癖又要犯了。
事實上,不是他有潔癖了,所有人都看不過眼。
玻璃的碎渣每個房間都有,但這都不是個事兒,最大的事兒是——
每一間屋子裡都有很多不知名動物的排泄物,其中有一些,似乎還是屬於兩足直立行走高智慧種族的!
“怎麼了,你們沒乾過這種事?”楚喬沒好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