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最後一點金紅已經沉了下去，隻剩下鉛灰色的雲層壓在頭頂。
體育館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基地裡透出的那幾盞燈光，像極了海上航行的“燈塔”。
下了衝鋒舟，白岑和瀟優徑直往帳篷區走去，豈料在入口處遇到等他們多時的王曉芸。
王小芸遞給白岑一個棉布包，白岑打開後發現是兩碗放了脫水蔬菜和零星乾貨蘑菇的湯麵條，以及六個拳頭大小的饅頭。
饅頭的表皮發暗、觸感鬆軟，顯然摻了受潮的麵粉。
回到帳篷，白岑將大部分食物收進空間，隻留下一枚饅頭和一份湯麵擺在桌上。
而後又從空間拿出一些蘿卜乾鹹菜，就著王小芸給的晚飯開始吃。
“說起來，王姐都把你當正常人了，你這‘偽裝’倒是越來越像模像樣。”白岑一邊挑著麵條吃，一邊揶揄瀟優。
瀟優靠在牆邊，也開起了玩笑：“總比被人當成怪物強。不過你把我那份收進空間，是覺得我不配吃這碗麵？”
“基地糧食多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瞧，就連這夾生的饅頭我都不浪費了。”白岑咬了口饅頭，一股微微的澀味直衝味蕾。
瀟優低笑一聲，沒再反駁，目光落在她手邊的鹹菜罐上，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他不需要食物，卻莫名覺得這頓簡單的晚飯，讓他像個藍星人一樣地活著。
飯後收拾好碗筷，白岑拿起對講機聯係楊誌，在得知楊誌在體育館裡盯著乾活，便和瀟優立即往工地趕去。
剛走進體育館一樓，白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原本擺滿座椅的大廳空了大半，幾百個人圍著上萬個座椅忙碌。擰螺絲的、砸鋼管的聲響此起彼伏。
大廳中央的地板被掀開一片，露出密密麻麻的暗黃色地暖管網。幾個穿工程師製服的人蹲在管網旁，捧著圖紙比劃，臉上滿是驚歎。
“基地長來視察工作了，快看看這地暖！”楊誌迎上來，毛衣領口上沾著灰塵，語氣裡儘顯興奮。
“之前我們設計這個體育館時，幸好沒把地暖項目給閹割了，否則現在真的抓瞎了。”楊誌搓著手向白岑解釋。
“楊市長這真是深謀遠慮！我們檢查過了，大部分管道沒壞，隻要接個鍋爐、改造下接口就行了。”一個戴眼鏡的工程師接過話。
白岑看著熱鬨的工地，忽然想起正事：“對了，今天我和瀟優去了一家超市，那裡有三百多個幸存者，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物資快用完了，我想把他們接到基地來，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當然好！基地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楊誌的語氣頗為急切，但卻生生咽下了後半段話。
白岑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
兩人又商量了些接收的細節，確認好流程，白岑才和瀟優離開工地。
次日天剛亮，白岑在基地裡轉了一圈，剛走到食堂門口，就被曹宇軒攔住。
他臉色凝重，聲音壓得很低：“白姐，昨晚出了點事。一晚上有四五個人出現變異跡象，還有一個直接變成了喪屍。之前被喪屍抓傷的兩個人，淩晨也變了，都被瀟優哥處理好了。”
白岑心裡一沉，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瀟優，他正靠在欄杆上望著遠方，仿佛昨晚的事隻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一股火氣湧上心頭，她在意識裡問：“昨晚發生這麼多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瀟優的聲音平靜無波：“告訴你有用嗎？你能阻止變異，還是能解決喪屍？”
“我至少能知道基地的情況！這些事跟基地所有人都有關，也跟我有關！”白岑生氣地說。
意識裡沉寂了片刻，瀟優的聲音再起時，語氣忽然冷了：
“白岑，你彆忘了，你是我選的遊戲角色，本質上就是個工具人。你的任務是配合我完成遊戲，不是當什麼救世主。這些血腥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你沒必要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