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夜,蘇婉在整理母親的花藝筆記時,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電話那端背景嘈雜,魏晨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醉意:“婉婉...我輸了...”
她趕到那個隱匿在巷弄深處的酒吧時,魏晨正伏在吧台上,手邊散落著空酒瓶和撕碎的合同文件。向來一絲不苟的襯衫皺巴巴地敞著領口,眼角泛紅的樣子讓她想起大學時他競選學生會主席失敗的那個雨夜。
“林氏撤資了。”他抬頭看她,笑容苦澀,“他們用我做局,套走了所有流動資金。”
蘇婉拾起地上的碎片,拚湊出“晨曦畫廊”的注銷文件。這是魏晨苦心經營五年的心血,如今隻剩一紙破產清算書。
“為什麼...”她輕聲問,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魏晨將杯中殘酒一飲而儘:“因為我不肯把偷拍繼母的證據交給他們。”
雨聲漸密,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我本來可以把你搶回來的...用那些照片要挾東方夜...”
蘇婉沒有抽回手,隻是靜靜看著他:“但你沒有。”
“我做不到...”他低頭苦笑,“看你難過,比我自己失敗還難受。”
次日清晨,蘇婉在東方夜的書房裡找到了答案。周謹送來的調查報告顯示,林氏利用魏晨畫廊洗錢的陰謀敗露後,故意製造投資陷阱,逼他交出偷拍繼母與林氏高層會麵的證據。
“他寧可破產也要保護你。”東方夜合上文件,目光複雜。
蘇婉撫摸著報告中畫廊的平麵圖,想起那裡曾舉辦過她第一個花藝展。魏晨特意為她改造了采光頂棚,說“要讓每朵花都活在最合適的光影裡”。
“我想幫他。”她輕聲說。
東方夜沉默片刻,遞來一張支票:“用你的名義。”
蘇婉搖頭:“不是錢的問題。他需要的是重新開始的尊嚴。”
她想起昨夜魏晨醉後的囈語:“你說過...我的畫廊像月光下的茉莉...”
那是他們十八歲時的對話。當時她隨口說晨曦畫廊的白牆紫紗像夜茉莉,他卻記了這麼多年。
三日後,蘇婉帶著修改後的企劃書來到魏晨的公寓。他開門時穿著沾滿顏料的工作服,客廳裡堆滿打包箱,唯有那麵照片牆完好無損——全是她不同時期的笑顏。
“做個轉型如何?”她展開企劃書,“把畫廊改成花藝攝影基地,我提供場地和資源,你負責藝術總監。”
魏晨怔怔看著企劃書上“茉莉畫廊”的新名字,眼眶漸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我們都能留住最珍視的東西。”她指向窗外——東方集團的商務車停在樓下,助理正搬來整套花藝攝影設備。
這是東方夜的讓步,也是他獨特的溫柔。
重啟儀式定在立冬。蘇婉特意選用茉莉為主題花材,純白花朵在鏡頭下綻出珍珠般的光澤。魏晨調試著新相機,忽然輕聲說:“他居然放心讓你來幫我。”
“因為他知道,”蘇婉調整著花枝角度,“有些感情,早已變成另一種守護。”
快門聲響起時,窗外飄起初雪。魏晨看著取景器裡她專注的側臉,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個夏夜,她指著畫廊說像月光茉莉。
原來有些心動,終究會隨著歲月沉澱成更恒久的風景。
當晚的慶功宴,東方夜意外現身。他舉杯向魏晨致意:“聽說你拒絕了林氏的天價收買。”
魏晨與他碰杯:“有些東西,不能用價錢衡量。”
兩個男人在雪夜裡相對而立,多年前的劍拔弩張,終於化作此刻的惺惺相惜。
蘇婉在整理設備時,發現相機裡存著一段視頻。鏡頭裡魏晨對著空蕩蕩的畫廊自語:“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弄丟愛你的初心。”
拍攝日期是她婚禮前夜。
她悄悄刪除視頻,一轉身撞進東方夜懷抱。他為她拂去發間落雪,在她耳邊輕語:“我欠他一句謝謝。”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來路與去程。而有些原諒,就像雪落無聲,卻讓萬物煥然一新。
魏晨在畫廊新生後的第一個作品,取名《雪茉莉》。畫麵裡沒有花,隻有雪地上一行漸遠的腳印,和天邊將散的晚星。
蘇婉在展簽上看見一行小字:“你照亮過我的黑夜,而我終於學會欣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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