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的陪伴和溫暖,像是一劑暫時的止痛藥,緩解了蘇婉最尖銳的痛苦,卻無法根除那深入骨髓的傷心。她在魏晨的安撫下,疲憊地睡去,但即使在睡夢中,眉宇間也依舊籠罩著化不開的哀愁。
魏晨沒有離開,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守了一夜,聽著臥室裡偶爾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心中對東方夜的怒火和對蘇婉的心疼交織在一起,愈發熾烈。
第二天清晨,蘇婉醒來,眼睛依舊紅腫,但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她走出臥室,看到守在客廳的魏晨,有些過意不去:“魏晨,謝謝你……我沒事了,你回去吧,忙你的事情。”
魏晨看著她強撐的樣子,心中不忍,但也知道自己不便久留,溫聲道:“好,你照顧好自己,有任何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彆一個人硬扛。”
送走魏晨,公寓裡再次隻剩下蘇婉一個人。空寂和冰冷重新席卷而來,昨日的爭吵和傷害,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讓她幾乎窒息。
而另一邊,放心不下的李丹丹,在聯係不上蘇婉,又從一些渠道隱約聽到風聲後,直接殺到了蘇婉的公寓。她用備用鑰匙打開門,看到的就是蘇婉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空洞無神,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模樣。
“婉婉!”李丹丹驚呼一聲,衝上前抱住她,“你怎麼了?彆嚇我啊!是不是東方夜那個混蛋欺負你了?!”
聽到閨蜜關切又憤怒的聲音,蘇婉一直強忍的淚水再次決堤。她靠在李丹丹肩頭,斷斷續續地將昨天去公司送湯,卻與東方夜發生激烈爭吵,以及他那些傷人的話語,全都說了出來。
李丹丹越聽越氣,柳眉倒豎,火冒三丈:“他東方夜還是不是人?!你受了那麼大委屈,不去安慰你,還衝你發脾氣?!說什麼麻煩?添亂?!他眼睛瞎了嗎?看不到你為了不給他添麻煩,連門都不敢出,電話都不敢打嗎?!”
她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不行!我忍不了了!我必須去找他問清楚!他憑什麼這麼對你?!”
蘇婉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丹丹,彆去!他現在公司事情很多,壓力很大,你彆再去給他添亂了……”
“添亂?這叫什麼添亂?!”李丹丹甩開她的手,又氣又心疼地看著她,“婉婉,你就是太懂事了!才被他這麼欺負!他壓力大是他的事,憑什麼把氣撒在你頭上?你是他的出氣筒嗎?我今天非要去找他理論理論,替你討個公道!”
說完,李丹丹不顧蘇婉的阻攔,抓起自己的包,風風火火地衝出了門。
她直接打車來到了東方集團總部。因為之前來過幾次,前台認得她是蘇婉的閨蜜,又是帶著一臉怒氣,不敢過多阻攔,隻能一邊通知周謹,一邊看著她氣勢洶洶地直奔總裁專屬電梯。
頂樓,周謹接到消息,剛想阻攔,李丹丹已經一把推開了東方夜辦公室的大門。
東方夜正站在辦公桌後,對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眉頭緊鎖,眼下是濃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整個人顯得疲憊而滄桑。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看到是李丹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被煩躁覆蓋。
“李小姐,我現在很忙,沒空接待你。”他的聲音沙啞而冷淡,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
“忙?你再忙有婉婉重要嗎?!”李丹丹雙手叉腰,毫不畏懼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聲音又亮又脆,帶著十足的怒火,“東方夜!我問你,你昨天對婉婉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她回去之後哭了一整夜,今天整個人都跟丟了魂一樣?!”
東方夜的心猛地一沉,蘇婉哭泣的樣子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但他麵上依舊維持著冷硬,語氣不耐:“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外人?對!我是外人!但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你那麼欺負她!”李丹丹氣得眼圈都紅了,“她被汙蔑成商業間諜的時候,你在哪裡?她被記者堵門、被陌生人罵的時候,你在哪裡?她擔心你,熬了湯冒著雨給你送過來,你非但不領情,還罵她是麻煩,是添亂?!東方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的質問,像連珠炮一樣,砸在東方夜心上,將他試圖築起的冷漠外殼砸出一道道裂痕。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死死的,沒有說話。
“是!你東方總裁了不起!你集團事務繁忙!你壓力大!可這都不是你傷害婉婉的理由!”李丹丹越說越激動,“她是什麼樣的女孩子,你不清楚嗎?她單純,善良,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把所有委屈都自己咽下去!她隻是愛你,想對你好一點,這有什麼錯?!你憑什麼那麼說她?!”
“我……”東方夜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李丹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麵鏡子,照出了他昨日的混賬和不堪。
“你知不知道,魏晨昨天陪了她一整晚!”李丹丹看著他啞口無言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故意刺激他,“在你對她惡語相向的時候,是魏晨在她身邊安慰她,照顧她!東方夜,如果你不懂得珍惜,自然有人懂得!你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魏晨的名字,像一根針,狠狠紮進了東方夜最敏感的神經。他猛地抬頭,眼中瞬間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和戾氣,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清楚嗎?”李丹丹毫不退縮地瞪著他,“我告訴你東方夜,婉婉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徹底失去她!”
說完,李丹丹不再看他那嚇人的臉色,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該說的她都說了,該罵的她也罵了,剩下的,就看這個自負的男人自己能不能想通了!
辦公室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東方夜僵在原地,李丹丹那些尖銳的指責和蘇婉哭泣的模樣,以及“魏晨陪了她一整晚”這句話,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瘋狂盤旋。
他痛苦地閉上眼,一拳狠狠砸在辦公桌上,手背瞬間紅腫起來,卻遠不及他心中的悔恨和恐慌來得劇烈。他好像……真的把他最珍貴的晚星,親手推開了。而那個一直虎視眈眈的魏晨,正在他造成的裂縫中,悄然靠近。丹丹的這一場理論,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他從連日的暴躁和盲目中,獲得了一絲冰冷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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