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市政廳金色穹頂廳的璀璨燈火,如同虛幻的泡沫,被地下暗河冰冷的腥氣徹底戳破。李香林珍珠白的旗袍下擺拂過潮濕粗糙的石階,指尖殘留著掌心傷口被汙水浸泡的刺痛,繃帶下的血跡早已冰冷。她孤身一人,踏入塞納河左岸這艘名為“深淵回響號”的奢華遊艇腹地——聽濤廳。空氣裡昂貴的雪茄與香檳氣息被一種更深沉、更粘稠的冰冷所取代。聽濤廳的設計如同巨獸的腹腔,弧形牆壁鑲嵌著深藍色的發光玻璃,模擬著幽暗的深海景象,流動的光影營造出逼真的水波效果,讓人仿佛置身於無光的海底深淵。巨大的落地舷窗外,塞納河的夜色被扭曲成晃動的、不真實的暗影。中央孤零零擺放著一張黑曜石長桌,桌麵上僅有一支燃燒過半的白色蠟燭,跳躍的火焰是這片幽藍中唯一跳動的暖色,卻更襯得四周死寂如墓。路易斯·聖克萊爾端坐主位,一身炭灰色西裝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淺灰色的冰眸在搖曳燭光下,平靜地倒映著李香林的身影,那平靜之下,是足以凍結靈魂的審視與掌控。“李小姐,守時是美德。”路易斯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同深海湧動的暗流,“希望您妹妹的處境,沒有讓這美德失色。”他微微抬手,示意李香林入座,動作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李香林在他對麵落座,背脊挺直如雪鬆。她無視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目光如冰錐,直刺路易斯眼底:“她在哪裡?”路易斯唇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指尖輕輕敲擊著冰冷的黑曜石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如同倒計時的喪鐘。“時間還早,何必如此急切?”他身體微微前傾,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不如,我們先來談談…代價?鳳凰折翼,價值幾何?”赤裸裸的敲詐!用美玲的安危作為砝碼!李香林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緊,掌心傷口崩裂的劇痛讓她瞬間清醒。她迎上那雙冰湖般的眼睛,聲音清冷如碎玉:“深海神殿想要什麼?‘浴火’係列的全球版權?鳳凰工作室的核心股權?還是…那份被你藏匿起來的、索菲亞用命換來的名單?”她故意拋出“名單”二字,如同投石入潭,試探著對方冰封湖麵下的反應。路易斯冰湖般的眼眸深處,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稍縱即逝,快得幾乎無法捕捉。他臉上的笑意更深,帶著一絲玩味:“名單?李小姐似乎對我深海神殿的內部事務,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他避而不答,指尖的敲擊節奏卻微妙地停頓了半拍。“不過,我對那些紙張並無興趣。深海神殿的力量,從不依賴於任何可以被竊取或焚毀的名單。”他的話語帶著絕對的自信,卻也隱隱透露出對那份名單存在本身的確認!他身體向後靠進寬大的椅背,姿態更顯閒適,仿佛一切儘在掌握:“我想要的,很簡單。鳳凰工作室退出即將開幕的威尼斯雙年展主展區,並公開宣布,‘浴火’係列的設計靈感…源自深海神殿早期一份未公開的‘深淵回響’概念稿。僅此而已。”釜底抽薪!
不僅要鳳凰放棄全球矚目的藝術舞台,更要鳳凰親手為“浴火”係列打上抄襲的烙印!這比直接奪走版權更狠毒百倍!這是要將鳳凰的脊梁骨徹底打斷,將她們釘死在藝術史的恥辱柱上!李香林的心臟如同被冰錐狠狠鑿穿!巨大的憤怒與屈辱讓她幾乎窒息!路易斯這條毒蛇,不僅要囚禁美玲的身體,更要碾碎鳳凰的靈魂!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憤怒與屈辱中,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理智如同淬火的利劍,在她腦中瞬間成型!路易斯避談名單卻確認其存在,他對“浴火”係列近乎偏執的汙名化需求……這些碎片在她腦中瘋狂旋轉,與那張染血的空白羊皮紙、那失傳的“血玉顯影法”得到的模糊指向——第七區老橡樹街地下管網核心節點——瞬間碰撞!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迷霧!
美玲的位置信息,路易斯極可能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告訴”她了!就在這聽濤廳!就在此刻!她強迫自己壓下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指尖在桌下,憑著記憶和驚人的空間感知力,開始極其輕微地、有節奏地叩擊椅子的金屬支架。
噠…噠噠…噠…噠噠噠…
極其微弱,如同心跳。
這是她與美玲幼年時躲避嚴厲家教發明的姐妹密語!基於最簡單的摩爾斯電碼變體!美玲一定在某個能感知到震動的地方!她在用最隱秘的方式呼喚!告訴美玲:姐姐在!堅持住!路易斯似乎並未察覺這細微的動作,他欣賞著李香林眼底翻湧的憤怒與屈辱,如同欣賞籠中困獸最後的掙紮。他端起麵前水晶杯,猩紅的酒液在幽藍光影下如同凝固的鮮血:“考慮時間有限,李小姐。美玲小姐泡在冷水裡的時間…可不多了。”冰冷的話語如同毒蛇的獠牙,再次噬咬!李香林猛地抬眼,眼底的憤怒與屈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的嘲弄:“聖克萊爾先生,深海神殿的力量,若當真如您所說般無懈可擊,又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囚禁一個舞者,來脅迫她的姐姐?”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鳳凰可以浴火,亦可焚天!要我低頭認下這不白之冤?除非塞納河水倒流,巴黎鐵塔傾塌!今晚,要麼我帶著美玲離開,要麼——”她猛地站起身,珍珠白的旗袍在幽藍光影下如同燃燒的寒冰!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狠狠刺向路易斯:“就讓這聽濤廳,成為見證深海神殿傾覆的第一塊墓碑!讓威尼斯雙年展的聚光燈,照亮你們剽竊構陷的醜惡嘴臉!讓全世界看看,所謂的深海神殿,不過是一條盤踞在謊言與恐懼之上的…陰溝毒蛇!”決絕的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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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妥協!沒有屈服!隻有焚儘一切的烈焰!路易斯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淺灰色的冰眸深處,第一次清晰地翻湧起劇烈的、被徹底激怒的黑色風暴!那掌控一切的平靜麵具被狠狠撕下!他捏著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猩紅的酒液在杯中劇烈晃蕩!他從未想過,眼前這個看似清冷的東方女子,骨子裡竟蘊藏著如此玉石俱焚的烈性!聽濤廳內,空氣仿佛被凍結!隻有幽藍的光影在牆壁上詭異地流動,燭火瘋狂跳躍!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死寂時刻——
嗡…嗡嗡…嗡嗡嗡…
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穩定節奏的震動,如同大地的回音,穿透遊艇厚重的船體,隱隱傳入聽濤廳!
那震動…那韻律…
噠…噠噠…噠…噠噠噠…李香林恭敬的回應!
來自地底深處!
美玲聽到了!她回應了!李香林的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撞擊!巨大的狂喜與希望瞬間衝垮了憤怒的堤壩!她幾乎能想象到,在那冰冷黑暗的水牢中,妹妹是如何用儘最後力氣,回應著她的呼喚!路易斯顯然也捕捉到了這陣異常的、穿透地層的微弱震動!他冰湖般的眼眸驟然收縮,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射向腳下的地板,再猛地抬向李香林!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疑和一絲…被愚弄的暴怒!他瞬間明白了!這對姐妹!她們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用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傳遞了信息!“你——!”路易斯猛地站起身,黑曜石桌麵上的蠟燭被帶倒,燭火瞬間熄滅!聽濤廳陷入一片更加幽深的、隻有牆壁流動幽藍光影的昏暗!他那張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因失控而扭曲的裂痕!就在這千鈞一發、路易斯即將爆發的瞬間!
“砰!!!”
聽濤廳厚重的橡木大門被猛地撞開!
莎朗·杜邦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精心打理的金發淩亂不堪,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混合著巨大驚恐和荒謬感的慘白!她甚至顧不上看廳內劍拔弩張的兩人,聲音帶著撕裂般的顫抖和難以置信的尖叫:
“先生!不好了!第七區老橡樹街地下管網…核心泵站…被人…被人炸開了!河水倒灌!我們…我們在那裡的據點…全完了!”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路易斯腦中炸響!
老橡樹街!地下管網核心!被炸了?!
他精心設置的水牢囚籠!他用來拿捏鳳凰的致命籌碼!竟然…被人從外部,以如此粗暴、如此直接的方式摧毀了?!他猛地扭頭,那雙翻湧著黑色風暴的冰眸死死鎖定李香林!
是她?!
不!不可能!她一直在這裡!她的人都在暗處被監視!
是誰?!
是誰能如此精準地找到那個據點?!是誰敢如此瘋狂地炸開市政管網?!李香林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但震驚之餘,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是秦風?!不,秦風重傷未愈!是封雲霆?!還是…那個神秘的流浪漢?!她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迎著路易斯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難以置信的暴怒眼神,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帶著無儘嘲諷的弧度:
“看來,聖克萊爾先生,您精心布置的歸墟囚籠…似乎…漏水了?”
她優雅地整理了一下珍珠白旗袍的領口,仿佛隻是拂去一粒塵埃,聲音清越如冰泉擊石:
“鳳凰的翅膀,不是冰冷的鐵柵能鎖住的。這聽濤廳的濤聲…恕不奉陪了。告辭。”說完,她不再看臉色鐵青、如同即將噴發火山般的路易斯,轉身,步履從容而堅定,在莎朗驚恐的目光和幽藍光影的注視下,徑直走向大門!路易斯站在原地,周身散發著毀天滅地的恐怖低氣壓!他看著李香林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淺灰色的眼眸中,那翻湧的黑色風暴裡,除了暴怒,第一次摻雜進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於失控的深深忌憚和…一絲棋逢對手的、冰冷的興奮?“查!”他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在重新陷入死寂的聽濤廳內回蕩,“是誰!炸了我的地方!把那個人…給我找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塞納河冰冷的河水裹挾著汙濁的泡沫,瘋狂湧入第七區老橡樹街地下深處被炸開的巨大豁口。渾濁的水流如同失控的巨獸,咆哮著衝垮了原本作為“水牢”的廢棄泵站閘門!冰冷腥臭的汙水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上漲!“嘩啦——!”
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在水牢中李美玲的身上!鎖住她的沉重鐐銬被這狂暴的水流衝擊得哐當作響!水位瞬間從胸口猛漲至脖頸!“咳…咳咳!”冰冷的汙水嗆入口鼻!窒息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咽喉!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拚命仰頭掙紮!就在這滅頂之災降臨的瞬間!
“哢嚓!”
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
那根連接著她腳踝鐐銬與牆壁的、早已被水流和歲月鏽蝕的金屬鏈環,在巨大的水流衝擊力下,竟不堪重負,猛地斷裂開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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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玲心中狂喜!她用儘最後力氣,借著水流的巨大浮力,猛地蹬踏牆壁!如同一條掙脫了漁網的銀魚,借著倒灌的洶湧水流,瞬間被衝出那囚禁她的水牢!卷入更加洶湧、更加黑暗的地下河道洪流之中!冰冷!窒息!黑暗!
身體在湍急渾濁的汙水中不受控製地翻滾、撞擊!尖銳的碎石和金屬殘骸不斷刮擦著身體!肺部火燒火燎!意識在冰冷的洪流和劇烈的撞擊中飛速流逝…姐姐…姐姐…
她在哪裡…
鳳凰…真的要折翼在這無邊的黑暗裡了嗎…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最後一刻——
一隻冰冷但極其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從側上方渾濁的水流中伸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她胡亂揮舞的手臂!
那力量如此之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悍,瞬間將她從滅頂的洪流中硬生生拽離!李美玲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拖拽著,頭部猛地衝出水麵!
“咳咳咳!!!”她劇烈地咳嗽著,貪婪地呼吸著混雜著濃重鐵鏽和塵埃味道的、冰冷但寶貴的空氣!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隻能隱約看到一個穿著深色連帽防水服、身形異常高大健碩的身影輪廓!是誰?!
是敵是友?!她試圖掙紮,卻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那人沉默著,動作卻極其迅捷有力。他一手牢牢箍住李美玲的腰,另一隻手似乎按動了什麼裝置,一道刺目的強光瞬間撕裂黑暗,照亮了前方一處被水流衝垮的牆壁後露出的、向上傾斜的廢棄維修通道!沒有言語。那人帶著她,如同最精密的機器,逆著湍急的水流,奮力向那唯一的生路遊去!冰冷渾濁的地下河水瘋狂拍打著身體,死亡的陰影依舊如影隨形。李美玲在劇烈的顛簸和寒冷中,勉強抬起頭,借著那人頭盔上射出的強光,看向他近在咫尺的側臉——一張被防水麵罩遮住了大半的臉,隻露出線條冷硬如刀削般的下頜和一雙…在強光映照下,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卻又燃燒著某種奇異火焰的眼睛!那雙眼睛…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仿佛來自荒原的孤狼般的野性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他是誰?!
是姐姐派來的人?!
還是…深海神殿的追兵?!
亦或是…那個炸開囚籠、製造了這場混亂的…神秘爆破者?!渾濁的地下洪流中,生的希望與未知的恐懼交織。李美玲被這個沉默的陌生人緊緊護在懷中,衝向上方未知的黑暗通道。而那雙在冰冷洪流中如同孤狼般的眼睛,成為了這絕望深淵裡,唯一能抓住的、充滿謎團的浮木。“幽牢崩裂濁浪洶,寒潭孤影現驚龍。歸墟囚凰終破鎖,未知恩仇路幾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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