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燈光白得有些刺眼，與窗外沉沉的夜色形成了鮮明對比。值班民警看著被陸研新和金一諾帶回來的小晗晗，又翻查了近期所有的兒童走失報案記錄，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有匹配的信息。這孩子……可能不是近期報失的。”民警歎了口氣，看著蜷縮在長椅上、緊緊抱著那個破舊兔子玩偶的晗晗，眼神裡也帶著憐憫，“我們會繼續查找，也建議你們聯係一下民政部門的兒童福利院，先做臨時安置。”
“福利院……”金一諾喃喃道，看向晗晗的目光充滿了不舍。這孩子從派出所開始，就隻肯讓她和陸研新靠近，對其他人一概保持著沉默的警惕。
一直安靜趴在陸研新腳邊的元寶，忽然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
“鬼子六”的思維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傳入陸研新腦海：“不能送去福利院。那地方人多眼雜，‘風神’的人找到她太容易。她需要的是一個相對隱蔽、安全，並且能給予她真正關懷的環境。”
陸研新心中了然。他看向金一諾，發現她也正望向他，眼中是同樣的擔憂和不忍。
“民警同誌，”陸研新開口，語氣沉穩，“在找到她家人之前，能不能……先由我們暫時照顧她？我奶奶在家，可以幫忙照看。總比讓孩子在陌生環境裡來回折騰強。”
民警有些意外，審視著眼前這對看起來頗為登對的年輕人：“臨時監護需要辦理手續，而且這責任……”
“我們明白責任重大，”金一諾立刻接話，語氣懇切，“請您相信我們。你看，她……比較依賴我們。”她指了指緊緊靠在自己身邊的晗晗。
或許是兩人的真誠打動了民警，也或許是晗晗那全然依賴的姿態說明了問題，在詳細登記了陸研新和金一諾的身份信息，並再三叮囑相關規定後，民警終於同意讓他們先將晗晗帶回家臨時照顧，等待後續通知。
回到陸研新和奶奶租住的老式居民樓時，雨已經停了。奶奶早已接到電話，等在門口。看到被陸研新抱在懷裡、裹著他外套的小小人兒，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刻溢滿了心疼。
“哎呦，這是哪家走丟的娃娃，可憐見的，快進來，彆凍著了！”奶奶連忙讓開身，嘴裡不住地念叨。
晗晗似乎能感受到奶奶身上那種毫無保留的慈愛，她怯生生地看著奶奶，沒有躲閃。當奶奶伸出布滿老繭、卻異常溫暖的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時，晗晗的大眼睛裡突然蓄滿了淚水，毫無預兆地“哇”一聲哭了出來，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和委屈都宣泄出來。
這一哭，徹底揉碎了奶奶的心。“不哭不哭，娃娃乖，到家了，不怕啊……”奶奶將晗晗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小貓。
陸研新和锘一金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和一絲暖意。元寶蹲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這一幕，狗眼裡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滿意。
傳音再次響起：“這位老夫人，是個可靠的選擇。氣場平和，心地質樸，是塊不錯的‘保護色’。”
接下來的幾天，晗晗就在這個簡陋卻充滿溫情的家裡住了下來。奶奶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疼愛，給她換上乾淨暖和的舊衣服還是陸研新小時候的），給她梳漂亮的小辮子，給她拉舒緩的二胡曲子聽。晗晗臉上的驚恐漸漸褪去，偶爾還會對奶奶露出一個極淺、卻真實無比的笑容。但她依舊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隻是安靜地抱著兔子玩偶，跟在奶奶身邊，像個小尾巴。
陸研新則一邊忙著研究所的工作，一邊在元寶的“督促”下，利用晚上的時間，將他那篇關於“新型晶體生長調控”的論文最後修改完畢，投遞了出去。
這天傍晚，金一諾來看望晗晗，帶了些水果和繪本。奶奶在廚房裡張羅晚飯，晗晗坐在小凳子上，翻看著色彩鮮豔的圖畫書，元寶和晶寶一左一右趴在她腳邊，出奇地和諧。
陸研新給金一諾倒了杯水，兩人坐在略顯陳舊的沙發上。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元寶的聲音在陸研新腦中適時響起，帶著戰略布局般的清晰：“時機差不多了。論文投出，是你在學術界站穩的第一步。但知識需要轉化為價值，才能形成真正的護城河。你和金一諾的聯盟，也需要一個更穩固的載體。”
陸研新心中微動，看向金一諾，發現她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一諾，”陸研新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把我們之前聊的，關於珠寶設計的想法，真正做起來？”
金一諾轉過頭，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有些黯淡：“當然想過。可是……啟動資金、場地、渠道，這些都是問題。尤其是在市中心，租金太昂貴了。”
“為什麼一定要在市中心？”陸研新循著元寶提示的思路，引出了那個想法，“我記得你提過，你的設計理念是獨一無二和情感定製，客戶更看重的是設計和故事，是原創，而非非得是繁華地段的一個奢華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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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啟發式的意味：“我們可以學習一下曆史上‘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精髓。”
金一諾微微一怔，隨即領悟過來，眼睛越來越亮：“你的意思是……我們避開競爭最激烈、成本最高的核心商圈，選擇一個相對偏遠但環境安靜、租金低廉的地方作為起點？先把產品和口碑做起來？”
“對！”陸研新讚賞地點點頭，“比如，在近郊區租一套大一點的民居，樓上可以當工作室和住宿，樓下可以布置成小型的展示和接待區。這樣，初期最大的開銷——租金，就能大幅降下來。我們可以把有限的資金，集中在最關鍵的刀刃上。”
“產品！”兩人異口同聲，隨即相視而笑。
金一諾興奮地接過話：“對，關鍵是產品！我們必須做到獨一無二，擁有絕對的原創性。就像你實驗室裡‘種’出來的鑽石，本身就帶著科技的獨一無二性。我的設計，也要賦予它們無法複製的情感和故事。”她說著，目光溫柔地看向正在看書的晗晗，“就像想為晗晗設計的那枚小葉子，象征‘新生’……”
“還有誠信，”陸研新補充道，語氣鄭重，“無論是材料的真實性、工藝的精度，還是對客戶的交付時間，都必須一諾千金，說到做到。”他看向金一諾，眼神清澈而堅定，“我想，我們的工作室，名字就可以叫——‘一諾’。”
一諾珠寶工作室。
金一諾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一股暖流和難以言喻的踏實感湧上心頭。“一諾……千金。好，這個名字真好！”她用力點頭，“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選址郊區，節約費用，主打獨一無二的原創設計和誠信預訂模式。”
“嗯！”陸研新伸出手，金一諾會意，也伸出手，兩人在空中輕輕擊掌，一種並肩作戰的默契在空氣中流淌。
趴在晗晗腳邊的元寶，耳朵輕輕動了動，狗嘴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
“鬼子六”的思維帶著一絲功成身退的淡然：“孺子可教。戰略方向已定，剩下的，就是執行了。‘一諾’……名字取得不錯，希望你們真能守住這份‘千金’之諾。”
廚房裡傳來奶奶喊吃飯的聲音，帶著飯菜的香氣和家的暖意。晗晗放下繪本，乖巧地跑去幫忙拿碗筷。夕陽的最後一道金光掠過窗欞，將這間陋室、以及室內懷著夢想與承諾的幾人兩寵，籠罩在一片充滿希望的暖色裡。
新的征程，就在這柴米油鹽的尋常煙火氣中，悄然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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