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研新連忙回答：“醫生說輸血很及時，生命體征暫時穩定下來了，但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進一步觀察。”
秦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他放下手臂，看了看針眼處已經不再出血，便起身下床，拿起他那舊帆布包，似乎就打算這樣離開。
“秦先生！”金一諾忍不住叫住他，“您……您不等晗晗脫離危險嗎？您不想……看看她嗎？”
秦嶼停下腳步，轉過身，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看著金一諾，又掃過陸研新和一旁警惕盯著他的元寶。
“血，給了。命，看她的造化。”他緩緩說道，話語簡單，卻透著一股涼意，“見與不見，改變不了什麼。”
這話讓金一諾心頭一涼，這哪裡像一個父親該說的話？
陸研新上前一步，語氣誠懇：“秦先生，無論如何，謝謝您救了晗晗。如果不是您及時趕到……”
秦嶼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目光第一次帶著某種審視的意味，停留在陸研新臉上，停留了足足好幾秒。“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陸研新心中猛地一跳！“他”？是指元寶？還是指鬼子六？
秦嶼卻沒有解釋的意思，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淡，卻仿佛帶著千鈞重量：“這孩子，命格特殊，牽絆太多。你們把她留在身邊，是福是禍，難說。”
他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提醒：“有些東西，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天道無常，順勢而為，或許能得一線生機。執意強求，反倒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這番話，玄之又玄，聽得陸研新和金一諾雲裡霧裡，卻又隱隱感到一種莫名的沉重。
說完，秦嶼不再停留，轉身向走廊外走去。他的背影在醫院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而決絕。
“秦先生！”陸研新再次開口，追問道，“您以後……還會來看晗晗嗎？或者，我們該怎麼聯係您？”
秦嶼腳步未停，隻有一句淡淡的話隨風飄來：“緣起則聚，緣滅則散。該見時，自會再見。”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隻留下原地怔忡的陸研新和金一諾，以及腦海中回蕩著那些莫測高深的話語。
元寶走到秦嶼剛才坐過的病床邊，低頭嗅了嗅，意念傳來：“他絕對不是什麼普通農民。他身上的‘場’很古老，很特彆。他說的‘他’，很可能指的是我，或者說，是鬼子六。他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秦嶼離開後不久，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主治醫生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後的輕鬆。
“好消息，孩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輸血非常及時，後續治療跟上，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巨大的喜悅瞬間衝散了因秦嶼帶來的詭異感。奶奶喜極而泣，緊緊抱住金一諾。陸研新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
晗晗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觀察。隔著玻璃，能看到她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插著管子，臉色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
林修遠也在不久後趕了回來，得知晗晗脫險並且生父已經來過又離開後，神情複雜，但也明顯鬆了口氣。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
但陸研新的心情卻並未完全輕鬆。秦嶼的出現和他的話，像一團迷霧，籠罩在心頭。
“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天道無常……”陸研新回味著這些話，看向身邊的金一諾和玻璃窗內的晗晗，又看了看腳邊忠誠的元寶。
他們現在所做的，創立“一諾珠寶”，籌備“一諾金選”，對抗風神投資，算不算是“爭”？秦嶼是在警告他們嗎？還是另有所指？
“研新，”金一諾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輕聲說道，“彆想太多了。無論那個秦先生是什麼人，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至少他現在救了晗晗。而我們，隻要堅持我們認為對的事情，守護好我們在意的人，就夠了。其他的，順其自然吧。”
陸研新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是的，無論如何，眼前人是心上人，身邊人是可信賴的夥伴。路，總要一步步走下去。
元寶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意念平和：“小子，不必過分揣測。這類隱士人物，說話總是藏一半露一半。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和行動。隻要本心不移，守住‘一諾’，何懼天道無常？”
窗外，夜色已然降臨，華燈初上。
醫院裡的一場生死時速暫時落幕，但生活的波瀾，以及隱藏在平靜水麵下的暗流，卻從未停歇。
秦嶼的出現，如同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蕩開的漣漪，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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