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換上了霓虹編織的晚裝。一諾珠寶工作室所在的創意園區裡,大多數窗戶已經暗了下去,隻有零星幾盞燈還在堅守。
周一軍推開工作室的玻璃門,腳步聲在空曠的辦公區內回蕩。他沒有開大燈,隻按亮了自己辦公室區域的那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如同薄紗,輕輕覆蓋在辦公桌、設計稿和那些閃爍著微光的珠寶樣品上。
他放下公文包,卻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遠處的車流。探監那一幕幕如同默片電影,在他腦海裡反複播放——母親躲閃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句關於晗冰的警告……
“離那個晗冰遠點...她不是善茬。”
這句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意識裡,隱隱作痛。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在那張符合人體工學的辦公椅上坐下。皮革因承受重量而發出輕微的呻吟聲。他需要傾訴,需要把那些糾纏在腦海裡的困惑理清。然而環顧四周,同事們早已下班,空蕩蕩的辦公區裡,隻有——
“小軍,小軍。”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角落傳來。那是灰灰,他的非洲灰鸚鵡,正站在精心打造的棲架上,歪著頭看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下,灰灰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周一軍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他起身走到灰灰的棲架前,伸手輕輕撫摸著它頭頂柔軟的羽毛。
“還好有你陪著我,灰灰。”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灰灰舒服地眯起眼睛,用喙輕輕啄了啄他的手指,仿佛在回應。
這一刻,周一軍感到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在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這個小生命是無條件地陪伴著他的。他回到座位,麵對著灰灰,開始了一場單向的傾訴。
“我今天去看了我媽,”他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她變得好陌生,灰灰。”
與此同時,幾公裡外的實驗室內。
陸研新正站在全息投影前,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複雜的公式和不斷跳動的數據。他雙眼布滿血絲,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小時,隻為調整那個關鍵的“天劫”能量參數。
“還是不對...”他喃喃自語,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地操作著,修改著一組參數。
在他腳邊,躺著一隻黃白相間的中華田園犬——元寶。它看起來隻是一隻普通的流浪狗,幾年前被陸研新從街頭救回。但無人知曉的是,在這具犬類的身軀裡,居住著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靈魂——代號“鬼子六”的頂尖特工。
在一次任務中犧牲後,鬼子六的靈魂意外附在了這隻剛被車撞死的流浪狗身上。他保留了前世的記憶和能力,唯一的目標就是守護這位救了他性命的科學家。
此刻,元寶看似在打盹,耳朵卻微微抖動著,全神貫注地接收著從一諾珠寶工作室傳來的信號。
通過建立的監聽網絡,灰灰成為了一個完美的“麥克風”,將周一軍的每一句話,甚至語氣中的細微波動,都清晰地傳遞到了元寶這裡。
“她說她是被迫的,有人威脅她,”周一軍繼續對灰灰說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畫著圈,“但她又不肯說是誰。灰灰,你覺得我媽在隱瞞什麼?”
灰灰撲扇了一下翅膀,發出幾聲咕嚕聲,像是在回應。
周一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不是很傻,跟一隻鸚鵡說這些?但你不知道,今天見到她,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她看我的眼神,說話的方式,甚至一些小動作...都不像是我記憶中的母親。”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裡踱步:“就像是...殼子還是那個殼子,但裡麵的靈魂換了一個。”
這句話讓遠在實驗室的元寶猛地豎起了耳朵。
“鬼子六”的特工本能被觸動了。作為經曆過靈魂穿越的特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但他很快又放鬆下來——周一軍顯然隻是打個比方,並非真的懷疑身體裡的靈魂被調包。
“不就是看了一下‘周姨’嗎?至於這麼神神兮兮的...”元寶在心裡嗤笑,覺得周一軍太過敏感,比起那個在獄中讓他都感到幾分棘手的“周姨”,這個年輕人顯然好對付得多。
“最讓我想不通的是,”周一軍回到座位,聲音壓低了些,仿佛怕被彆人聽見,“她居然提到了晗冰。灰灰,你知道晗冰嗎?就是那個風神資本的總裁。”
灰灰在棲架上跳了跳,重複著:“晗冰,晗冰。”
周一軍被逗笑了,但笑容很快消失:“對,晗冰。但我媽入獄前,她們隻見過一次在茶樓偶遇。她怎麼會知道晗冰?還特意警告我要離她遠點?”
他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眼神困惑:“難道我媽之前做的事,和晗冰有關?但她為什麼不肯明說?是在保護我嗎?”
這些問題如同迷宮,讓他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