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晨光熹微。
晗晗坐在114街公寓窗邊的小書桌前,長笛的銀色部件在她手中被細致地擦拭、組裝,動作流暢而專注,帶著某種儀式感。哥大開學在即,音樂係的琴房和樂理課即將成為她生活的主軸,她需要讓自己提前進入狀態。窗外的城市已經開始蘇醒,但她的內心,卻有一塊地方,始終停留在英國薩裡郡的薄霧與劍橋古老的庭院裡。
那是關於harry的回憶。她的初戀,一個有著淺金色頭發和湛藍眼睛的英國男孩,劍橋大學數學係那個才華橫溢的一年級學生。他們在嚴格的聖心女子學院與劍橋之間的有限空間裡,早戀了三年。那三年,是藏在厚重樂譜下的悄悄話,是借著學院間聯誼音樂會傳遞的眼神,是在康河畔並肩散步時討論巴赫的嚴謹與肖邦的浪漫,偶爾也會被他用數學公式類比音樂結構的奇妙想法所逗笑。
美好,卻脆弱得像晨露。女孩的父親——那個神秘而強大的隱鋒——終究還是察覺了。乾涉來得迅速而徹底,沒有任何激烈的爭吵,隻有一種無形的、無法抗拒的壓力,將他們生生推開。分手是平靜的,卻帶著少年人無法理解的沉重。
然而,在離開英國前的最後一夜,他們還是設法見麵了。那是在倫敦一個不起眼的街角咖啡館,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沒有眼淚,也沒有控訴,隻有緊緊交握的雙手和漫長的沉默。他塞給她一個牛皮紙袋,裡麵是一份手寫的、極其複雜的樂譜,主題是他根據一個收斂的無窮級數靈感創作的變奏曲。“nieva,”他叫著她在英國用的名字,聲音低沉,“音樂和數學,都是通向永恒的路徑。我們……隻是暫時走了不同的岔路。”
那一刻,她明白,分離並非感情的終結。
如今,兩個月過去。距離沒有稀釋思念,反而像一座無形的熔爐,將那些青澀的喜歡、被迫分離的不甘與遺憾,錘煉成了一種更為深沉、更為堅定的東西。距離,釀造了更為純粹濃烈的愛意。
就在她指尖輕輕撫過長笛音孔,思緒飄遠之際,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是一個熟悉的、跨越重洋的號碼。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一頓,然後迅速拿起了手機,深吸一口氣,才按下了接聽鍵。
“harry?”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用的是她熟悉的、那個隻屬於他的名字。
電話那頭傳來他熟悉的嗓音,比記憶中似乎更低沉了些,背景是劍橋宿舍常有的那種深夜的寂靜,夾雜著一點書頁翻動的聲音。“nieva……或者說,我該叫你晗晗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疲憊,卻更多的是溫暖的笑意,“希望沒有打擾到你,紐約現在應該是清晨吧?我隻是……算著你大概起床了。”
“沒有打擾,”晗晗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走到窗邊,仿佛這樣能離他更近一些,“我正在準備開學的事情。你呢?又在熬夜攻克什麼世界難題?”
“一個讓人頭疼的拓撲學問題,不過現在感覺好多了。”他輕笑一聲,那笑聲通過電波傳來,依然能讓她耳根發熱,“隻是突然很想聽聽你的聲音。這兩個月……感覺比在聖心時偷偷傳紙條的三年還要長。”
“是啊,”晗晗低聲附和,目光落在窗外逐漸明亮的天空,“很長。harry,我在這裡,感覺一切都很好,很新鮮,也很……陌生。”隻有在對他,她才會流露出這種細微的脆弱。
“我知道。”他的聲音很穩,帶著一種數學係學生特有的、令人安心的邏輯感,“但陌生也意味著新的可能,就像一個新的數學領域,探索的過程本身就很迷人。你的長笛,會在紐約找到新的聽眾,新的共鳴。”
他們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像從未分開過那樣。他問她公寓的樣子,哥大音樂係的課程安排,紐約的天氣;她問他劍橋的導師,他的研究進展,還有他是否還堅持在深夜去三一學院後麵的草坪上看星星。
話題繞不開過去,也充滿著對未來的試探。他沒有明說,但她能感覺到,那橫跨大西洋的距離,非但沒有成為隔閡,反而成了某種催化劑,讓他們更加確認彼此在對方生命中的重量。那種因為外力而中斷的旋律,在各自的軌道上默默積蓄著力量,等待著再次交彙的時機。
這通電話沒有持續很久,他那邊天快亮了,他還有早課。掛斷之前,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說:“晗晗,紐約和劍橋……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遠。”
電話掛斷,房間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窗外城市的背景噪音。晗晗卻依然握著手機,站在原地,胸口被一種溫暖而酸脹的情緒填滿。初戀並未因距離和乾涉而褪色,反而在時間的發酵和空間的阻隔下,變得愈發醇厚、清晰。
哥大的新生活即將開始,但一段跨越了大洋、經曆了阻隔、卻依然頑強生長的感情,似乎也正在按下它的重啟鍵。樂章並未結束,隻是進入了一個漫長的、充滿期待的間奏。她拿起長笛,即興吹出一段悠揚的旋律,音符在清晨的空氣中跳躍,飛向遠方,仿佛能穿越雲層,抵達劍橋那片古老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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