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大天體物理係的頂樓實驗室,諾亞剛完成係外行星光譜數據的校準。滿屏的星光曲線在他鏡片上投下淡藍的輝光。他看了眼窗外漸沉的夜幕,算準北京時間應是清晨,守白該在畫室迎來第一縷晨光。
視頻接通時,守白正站在灑滿金粉般朝陽的畫案前,宣紙上的青綠山水還泛著濕潤的墨色。“你看,”她將手機轉向畫案,“我試著把《千裡江山圖》的皴法,用來畫你昨天說的創世之柱星雲。”
諾亞望著屏幕上氤氳的墨色與金粉交織的星雲,眼底泛起笑意。他舉起那本《哲學叩應》,翻開康德章節:“正好讀到純粹理性批判裡關於時空先驗形式的論述。你在用筆墨重構星雲,而我在用光譜解析星塵——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追問宇宙的‘物自體’。”
“等等,”守白突然蘸取赭石色,在星雲邊緣添上一筆,“你記得《逍遙遊》裡的‘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嗎?莊子的疑問,和康德對認知界限的探尋,原來早就在對話了。”
他們開始了一場跨越十二小時的藝術與科學對話。諾亞用廣義相對論解釋著康德哲學中的時空觀,守白則以謝赫“六法論”的氣韻生動來回應;他談及星係紅移如同宇宙的留白,她便在星雲邊緣巧妙運用計白當黑。
“把書頁再展開些,”守白調整手機角度,讓晨光正好照亮康德章節的德文原文,“我要把這段關於先驗哲學的論述,題跋在星雲圖的留白處。”
諾亞望著視頻裡她專注的側臉,忽然輕聲說:“你知道嗎?你正在做的,就像暗物質——看不見,卻決定了整個宇宙的結構。”
畫室裡,守白的筆尖微微一頓,一滴青黛色在宣紙上暈開成小小的星係。她抬起頭,隔著屏幕望進他帶笑的眼眸:“那你就是我的觀測者,讓這些不可見的存在,變得有意義。”
夜深了,諾亞的電腦屏幕依然閃爍著遙遠星係的數據,守白的畫案上,那幅星雲圖已題滿德文哲學劄記與中文畫論批注。他們約定下周繼續共讀——用海德格爾的存在主義,來解讀水墨畫中的“有無相生”。
掛斷前,守白將完成的書畫作品舉到鏡頭前:“看,我們的哲學宇宙。”
諾亞在實驗室日誌的末頁寫下:“今日重大發現——在康德哲學的引力場中,一顆來自東方的藝術行星,正以愛的速度,向我的軌道靠近。”
附:
《雲中錦書·寄諾亞》
文守白
半卷星圖佐酒
一闕量子為詩
見信時我正將銀河研墨
在澄心堂紙上畫你我二人的雙星係統
昨夜讀《周易》至震卦
忽覺每道閃電皆是你名
電磁波穿過電離層時
我收集所有光子在畫案排成你的光譜
你說暗物質不可觀測
可知我筆下的每一處留白
都是暗物質繪製的星橋?
隻待你從哥大的實驗室抬頭
便能看見整個東方天穹
都在為我們彎曲成鵲橋的形狀
用謝赫六法臨摹你的軌跡
以薛定諤方程封印我的相思
當哈勃望遠鏡遇見《千裡江山圖》
當海德格爾與王維在事件視界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