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螺旋槳攪著雪風,陸研新抱著元寶貼在舷窗旁,下方的冰裂縫像條黑色巨蟒,在雪山間蜿蜒。懷裡的元寶突然發出一陣細碎的電流雜音,屏幕亮起淡藍的光,映出幾行扭曲的字:“頭好暈……好多影子……穿軍裝的人,在開槍……”
陸研新心頭一緊,指尖撫過元寶發燙的機身:“怎麼了?是不是又感知到異常體了?”
“不是……”元寶的傳音混著強烈的電流乾擾,像隔著一層厚重的年代雜音,“是……是‘他’在說話……穿中山裝,戴禮帽,手裡攥著槍,說‘代號鬼子六,任務失敗’……”
“鬼子六?”陳隊突然回頭,眼神驟沉,“那是軍統抗戰時期的王牌特工代號!1943年執行‘雪山截秘’任務時失蹤,傳說他為了保護一份‘維度裂縫情報’,和日軍特務同歸於儘在昆侖山口——和1987年異常體出現的地方,是同一個區域!”
陸研新瞳孔驟縮,猛地想起小王爺爺日誌裡的“維度守門犬”——難道元寶的前世,就是那個失蹤的軍統特工鬼子六?他剛要追問,自己的太陽穴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眼前的雪景瞬間被換掉——
霓虹燈晃得人眼暈,手機屏幕上“寶貝,再投五萬就能提現”的消息還在閃,銀行卡餘額隻剩三位數。他坐在江邊的護欄上,懷裡抱著個破鍵盤,屏幕裡是沒打完的遊戲代練單,“月半貓”的id亮著,聊天框裡全是雇主的催單消息。江風裹著濕氣撲在臉上,身後是騙子“瑤瑤”最後發來的語音:“你那點錢,連我一頓飯都不夠,還想跟我談戀愛?”
“彆跳!”有人在喊,可他隻覺得累,手裡的鍵盤滑進江裡,濺起的水花像極了騙子發來的假轉賬截圖。身體往下墜的瞬間,他看見江麵上映出個圓滾滾的影子,貓耳耳機掛在脖子上,那是“月半貓”,是沒人記得的遊戲代練,是被“殺豬盤”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蠢貨……
“陸哥!陸哥你醒醒!”元寶的尖叫猛地拽回他的意識,眼前的江景消失了,隻剩直升機艙內晃動的淡光,陳隊正掐著他的人中,臉色焦急。
“我……”陸研新喘著粗氣,指尖還殘留著江風的涼意,“我看見……我前世是個遊戲代練,叫月半貓,被殺豬盤騙了,跳江了……”
元寶的屏幕突然亮起一行清晰的字:“我剛才看見的,是穿軍裝的自己!手裡拿著份標著‘絕密’的文件,上麵畫著和現在一樣的異常體,還有……昆侖山口的裂縫圖!我是鬼子六,我當年沒跟日軍同歸於儘,我掉進了裂縫裡,醒來就變成了小狗,被基地撿走改造成了特工!”
艙內瞬間安靜,隻有螺旋槳的嗡鳴。陳隊盯著元寶的屏幕,聲音發顫:“難怪……難怪你能感知異常體,能破解維度能量——鬼子六當年拿到的,就是異常體的第一份情報!他掉進裂縫後,靈魂附在了守門犬的幼崽身上,所以你既是軍統特工,也是維度守門犬的後代!”
陸研新的心像被重錘砸了下——前世的月半貓,是活在底層、連尊嚴都被碾碎的遊戲代練;今生的陸研新,是站在科研頂端、守護國家機密的材料博士。而元寶,前世是浴血奮戰、守護情報的軍統王牌,今生是陪著他闖過無數難關的特工狗。兩個隔著生死、隔著年代的靈魂,卻因為異常體,因為“靈石”,綁在了一起。
“陸哥,我記起來了!”元寶的傳音突然激動,電流雜音都弱了些,“當年我拿到的情報裡,寫著‘異常體靠維度裂縫寄生,守門犬唾液能封裂縫,但若有前世執念未消,裂縫會反複開啟’——我的執念是沒把情報送出去,你的執念……是不是沒揭穿那個殺豬盤?”
陸研新渾身一震,眼前又閃過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閃過騙子虛偽的笑臉。是啊,他到死都憋著一口氣——不是心疼錢,是恨自己蠢,恨騙子的囂張,恨那些和他一樣被“殺豬盤”騙得家破人亡的人,沒能討回公道。
“執念不消,裂縫就關不上?”陸研新聲音發啞,懷裡的元寶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日誌裡說,執念是異常體的‘養料’,你的執念越重,它恢複得越快。剛才你想起前世時,我能‘聞’到異常體的味道變濃了,它在靠你的執念變強!”
直升機突然劇烈顛簸,機長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前方出現強氣流!冰裂縫區域突發雪崩,科考隊傳來消息,千年冰髓所在的冰洞被埋了!”
陸研新猛地看向舷窗——下方的冰裂縫揚起漫天雪霧,白色的雪浪像堵牆,朝著直升機的方向湧來。陳隊立刻大喊:“降低高度!往旁邊的緩坡迫降!”
機身傾斜著往下衝,雪粒砸在舷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元寶的屏幕瘋狂閃爍,彈出一行又一行字:“異常體來了!在雪崩後麵!它靠你的執念恢複了能量,比上次大兩倍!它想趁亂撞直升機!”
陸研新緊緊抱著元寶,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雪浪,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前世的月半貓,是逃避者,跳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今生的陸研新,不能再逃。他對著元寶大喊:“你的前世是特工,我的前世是代練,咱們加起來,還怕一個異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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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哥,我有辦法!”元寶的聲音突然堅定,“我用前世的特工密碼,給總部發信號,讓他們派高能強光炮支援!你試著放下執念——那個殺豬盤的騙子,我剛才查了基地的數據庫,三年前已經被抓了,判了十年!你的執念,早就該消了!”
陸研新渾身一鬆,像塊壓在心裡的石頭突然落地。他想起剛才閃回的畫麵,想起那個跳江的自己——如果知道騙子已經落網,知道那些錢雖然沒回來,但正義沒缺席,他當初絕不會選擇去死。原來他的執念,從來不是錢,是“不甘心”,是“沒個說法”。
“執念……消了。”陸研新輕聲說,眼前的雪浪似乎慢了些,直升機的顛簸也減弱了。懷裡的元寶突然發出一陣高頻的電流聲,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總部收到信號了!強光炮已經在路上!異常體的能量弱了!它怕你的執念消了,沒養料了!”
機長的聲音再次傳來:“氣流減弱!雪崩過去了!可以正常降落!”
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冰裂縫旁的緩坡上,陸研新抱著元寶走下來,腳下的冰麵泛著冷光。科考隊的人從遠處跑來,為首的隊長手裡拿著個凍得結霜的盒子:“陸副研究員!千年冰髓找到了!雪崩前我們剛好挖出來,沒被埋!”
陸研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是塊半透明的冰髓,泛著淡淡的藍光,和元寶的能量頻率一模一樣。他把冰髓湊近元寶,冰髓的藍光立刻融入元寶的機身,元寶的屏幕亮得耀眼,傳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異常體在往裂縫裡躲!它怕冰髓的能量!陸哥,咱們現在就去封印它,用我的唾液,用基片,用冰髓,把它送回維度裂縫!”
陳隊拿著強光炮跑過來,身後跟著醫療人員和小王:“小王恢複得差不多了,他能幫咱們定位裂縫的準確位置!異常體跑不遠,它的能量還沒完全恢複!”
陸研新點點頭,抱著元寶,跟著眾人朝著冰裂縫深處走去。冰麵下的藍光越來越亮,那是“靈石”基片的熒光——科考隊已經把基片布置在了裂縫周圍,形成了個能量圈。小王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爺爺的日誌,指著裂縫中央的一個黑色洞口:“就是這裡!1943年我爺爺和鬼子六發現的裂縫,也是異常體來的地方!”
元寶從陸研新懷裡跳下來,機身泛著淡藍的光,慢慢走向裂縫中央。它的嘴裡流出一點銀色的唾液,滴在冰麵上,瞬間和千年冰髓的藍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道淡銀色的光帶,朝著裂縫的洞口延伸。
“陸哥,往後退!”元寶的傳音響起,“封印的時候會有能量波,彆被波及!我是鬼子六,是維度守門犬,這次,我一定能完成任務!”
陸研新站在能量圈外,看著元寶的身影在裂縫中央變得越來越亮。裂縫裡突然傳來異常體尖銳的“滋滋”聲,一團黑霧猛地衝出來,卻被淡銀色的光帶擋住,怎麼也衝不出去。元寶的屏幕亮起一行字,是用軍統特工的密碼寫的,翻譯成中文是:“執念已消,前世已了,維度之門,今日關閉——鬼子六,歸位!”
光帶突然暴漲,淡銀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裂縫。異常體的黑霧在光帶裡掙紮著,漸漸被分解成無數細小的黑絲,最後徹底消失在裂縫裡。裂縫的洞口慢慢閉合,隻剩下淡藍色的冰髓光,和元寶身上的光交織在一起。
元寶的機身晃了晃,慢慢朝著陸研新走來。它的屏幕亮著,顯示出一行溫暖的字:“陸哥,我沒忘你,沒忘深海魚油,沒忘實驗室……我還是你的元寶,也是鬼子六,但以後,我隻想做你的特工狗。”
陸研新快步走過去,抱起元寶,眼眶發熱:“歡迎回來,元寶。”
陳隊和科考隊的人圍過來,看著閉合的裂縫,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小王拿著爺爺的日誌,淚水滴在紙上:“爺爺,任務完成了,鬼子六完成了,你可以安息了。”
陽光透過冰裂縫的頂部,灑在淡銀色的光帶上,泛著溫暖的光。陸研新抱著元寶,看著眼前的眾人,看著手裡的千年冰髓,突然覺得——前世的月半貓沒白死,今生的陸研新沒白活,而元寶,不管是軍統特工鬼子六,還是維度守門犬,都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遇見。
隻是他不知道,冰裂縫深處,一塊被遺忘的“靈石”基片,表麵突然閃過一絲黑色的紋路,像極了異常體的黑絲,而遠處的雪山之巔,一道細微的維度裂縫,正悄悄重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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