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溫水的棉絮，軟乎乎地裹著老式樓梯樓。何靜和劉知非並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ktv的喧囂還在耳邊殘留，此刻卻被晚風揉成了溫柔的背景音。
路邊的梧桐樹影婆娑，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何靜的手被劉知非攥在掌心，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裡，讓她突然想起什麼，腳步慢了下來。
“知非，”她仰頭看他，眼底映著路燈的光，像落了兩顆星星，“你說，我35歲才遇見你，是不是走了太多彎路？”
劉知非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路燈的光落在她臉上，能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柔軟。他沒說話，隻是把她的手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讓她靠得更近：“怎麼突然說這個？今晚唱得不高興？”
“不是，”何靜搖搖頭，聲音輕輕的，像怕驚擾了夜色，“剛才在ktv聽一諾唱《隻要平凡》，突然就想起以前的日子——我考研考了五年，考編考了六年，33歲才學打金、開工坊，35歲之前，我一個人租小單間，一個人改鐲子改到半夜，一個人吃外賣，從來沒人問過我‘累不累’。”
她頓了頓，眼眶有點熱：“直到遇見你，第一次有人在我敲鏨子敲得手疼時，給我揉手；第一次有人在我改鐲子改到煩躁時，說‘彆急，我陪你’；第一次有人在我媽給我送餛飩時，說‘媽做的真好吃，下次我也來蹭飯’。你知道嗎？”
“那天你問我‘改了十幾次，累不累’，我差點當場掉眼淚——原來有人問累不累，比說‘我幫你’還讓人心軟。”
劉知非的心像被什麼輕輕揪了一下，他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的濕潤，動作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銀鐲：“傻瓜，以前走的彎路，不是白走的。”
“你35歲遇見我，是因為你把自己打磨成了最好的樣子——你能沉下心改十三次鐲子，能守住你媽的‘掃塔道理’，能把靜心坊做得有聲有色，這樣的你，才值得被人疼。”
他突然想起什麼，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聲音，帶著點東北人特有的俏皮調調，唱了起來：“‘哪吒若不是魔丸，也會被練成仙丹～’”
何靜被他突然的歌聲逗笑，眼淚卻掉得更凶了，她捶了他一下：“好好的，唱什麼歌！跑調了都！”
劉知非笑著抓住她的手，繼續唱，這次調子準了些，聲音也溫柔了：“‘彆問我善惡難辨，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唱完，低頭看著她，眼神亮得驚人：“你看哪吒，彆人都說他是魔丸，可他偏要活成自己的樣子；你以前一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彆人都說‘大齡剩女還折騰什麼’，可你偏要開工坊，偏要把鐲子改到客戶滿意——你不是魔丸，你是自己熬出來的仙丹，我能撿到你，是我的福氣。”
何靜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卻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踏實。“以前我總怕，怕自己走了太多路，怕自己不夠好，”她輕聲說，“遇見你之後才知道，那些一個人走的路，不是彎路，是為了讓我在最好的時候，遇見你。”
“可不是嘛，”劉知非揉了揉她的頭發，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低沉而溫柔，“我30歲遇見你，之前也在小廠熬了兩年，天天對著顯微鏡看金屬裂紋，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
“直到遇見你，才知道日子可以這麼暖——有人等我下班，有人給我留熱飯，有人在我聊材料參數時，就算聽不懂也會認真聽。”
他頓了頓，語氣裡滿是慶幸：“你說你走了很遠的路，我又何嘗不是？我們都是先一個人把苦吃了，把心磨穩了，才在路口遇見彼此。”
“就像哪吒，若不是經曆了那麼多誤解和掙紮，也成不了後來的英雄；我們若不是各自走了那麼遠的路，也不會懂‘有人問累不累’有多珍貴。”
何靜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路燈的光在他眼底流轉，滿是真誠和溫柔。她突然覺得，35歲之前的那些孤獨、那些堅持、那些不被理解，都值了——因為它們都在為遇見劉知非鋪路，都在讓她學會珍惜這份“有人問累不累”的溫暖。
“知非，”她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輕輕吻了一下，“謝謝你，願意接住我這顆‘熬了很久的仙丹’。”
劉知非笑了，把她摟得更緊，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願意讓我陪你走以後的路。”
“以後不用再一個人扛了，改鐲子累了，我給你揉手；客戶難纏了，我幫你想辦法；媽做了餛飩，我們一起去吃——以後的路，我陪你走，走慢一點也沒關係。”
他又輕輕唱了起來，這次調子很輕，像在耳邊呢喃：“‘哪吒若不是魔丸，也會被練成仙丹～’我們啊，就算以前是沒人懂的‘魔丸’，現在也能一起熬成甜甜的‘仙丹’。”
何靜靠在他懷裡，跟著輕輕哼，晚風拂過，帶著梧桐樹的清香，夜色溫柔得不像話。
她知道，以前一個人走的路再遠，也沒關係；以後的路，有劉知非在，就算再平凡，也會滿是溫暖——因為有人問你累不累，有人陪你唱跑調的歌，有人把你的過去當成寶貝，把你的未來當成自己的責任，這就是感情最好的升華，也是生命最溫柔的答案。
兩人繼續往前走，影子交疊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何靜的手被劉知非攥得很緊，心裡滿是踏實——原來走了那麼遠的路，不是為了遇見多好的風景，而是為了遇見那個能問你“累不累”，能陪你唱《哪吒》，能和你一起把平凡日子過成詩的人。
夜色漸深，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樓的轉角，隻留下溫柔的歌聲和心跳，在這煙火人間，悄悄訴說著屬於他們的、關於等待和珍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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