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夏夜總帶著點黏膩的熱，新材料實驗室的空調嗡嗡轉著，卻壓不住設備運行時的溫感。
陸研新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波動曲線，指尖懸在調節按鈕上，呼吸不自覺放輕——培養皿裡的淡青色基材，正隨著“材料模擬天劫”第九重波動的攀升，泛出細碎的熒光，比前幾次更亮，卻在接近峰值時，熒光猛地暗了下去，表麵浮現出一層細密的白霜。
“又……沒撐住。”元寶趴在實驗台邊，前爪搭著陸研新的膝蓋，意識傳音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失落。它鼻尖湊到培養皿前，嗅了嗅那層白霜，尾巴尖輕輕掃過陸研新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博士，這次亮的時間比上次長！比第九重剛開始試的時候，好多了！”
陸研新關掉設備，拿起鑷子夾起那塊結霜的基材，對著光看了看——白霜下的基材沒裂，隻是內部結構因溫度驟降變得鬆散，像被凍住的麵團。
他歎了口氣，把基材放進托盤，指尖揉了揉眉心：“是恒溫係統沒跟上，第九重波動的熱量散得太快，基材表麵結霜，內部就垮了。”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金一諾拎著個冰袋走進來，順手把袋子遞給陸研新：“剛從工作室過來，孫潔說你今晚又要熬，給你帶了冰袋，敷敷額頭降降溫。”
她目光掃過托盤裡的基材——從第七重的裂紋，到第八重的脆化，再到第九重的結霜，每塊“失敗品”都貼著小小的標簽，記著日期和失敗原因，排得整整齊齊。
“今晚第幾塊了？”金一諾蹲下來，幫元寶順了順背上的毛。
“第三塊，”陸研新接過冰袋敷在額頭上，涼意瞬間驅散了些許疲憊，“加了隔熱塗層，還是結霜；調慢了散熱速度，又怕溫度太高炸爐……第九重劫，比猜隱子晗冰的下一步動作還難。”
元寶立刻支棱起來，意識傳音裡帶著點小驕傲：“一諾！剛才博士調頻率的時候，我幫他盯了恒溫儀！超了0.2度，我立刻告訴他了！”
“我們元寶特工真厲害，”金一諾笑著揉了揉它的耳朵，“獎勵你，等會兒跟博士出去吹風，給你買火腿腸。”
提起出去吹風，陸研新想起什麼：“今晚彆熬了，實驗停了吧，帶你和元寶去江邊走走，吹吹晚風，比在實驗室悶著強。”
金一諾點頭：“正好，孫潔說隱子晗冰那邊還是沒動靜，警察盯著的人也沒異常，今晚能安心出去轉。”
收拾好實驗台，鎖好儲存區的門，三人一狗出了實驗室。夏夜的風比空調涼，帶著江水的濕潤，吹在臉上很舒服。元寶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麵，時不時停下來對著路邊的草叢嗅一嗅，意識傳音裡滿是雀躍：“博士！一諾！你們看，前麵有賣烤腸的！”
陸研新笑著走過去，買了兩根烤腸，一根遞給元寶，一根掰了一半給金一諾。元寶叼著烤腸，蹲在路邊慢慢吃，尾巴搖得飛快，意識傳音：“比實驗室的雞肉碎香！下次我們出來，還買這個！”
“貪吃鬼，”金一諾戳了戳它的腦袋，轉頭看向陸研新，“你說，我們這實驗，會不會一直這樣？每次進步一點點，卻總差臨門一腳。”
陸研新咬了口烤腸，看著江麵上閃爍的燈光：“說不定會。但那又怎樣？上次我們連第七重都撐不過，現在能到第九重，還能讓基材不裂，已經是進步了。”
“我們本來就不是為了做成靈石才做的，隻是想試試，看看這‘材料模擬天劫’到底能不能成，看看我們能不能守住自己想做的事。”
元寶吃完烤腸，湊過來蹭了蹭陸研新的腿，意識傳音軟乎乎的：“不管能不能成，我都陪博士和一諾！實驗失敗了，我們就再試；有人來搞破壞，我就幫你們擋著！”
金一諾看著身邊的陸研新，又看了看腳邊的元寶，忽然笑了：“是啊，有你們在，就算一直失敗，也沒什麼可怕的。”
“上次曼如姐視頻，說晶金在幼兒園畫了幅畫，畫裡我拿著刻刀，你拿著試管，元寶站在我們中間，旁邊寫著‘爸爸媽媽和元寶，一起做大事’，雖然她還小，不懂我們在做什麼，但她知道我們在一起，就夠了。”
說起晶金，陸研新眼底泛起暖意：“等下次去紐約，我們帶她來實驗室看看，讓她看看爸爸的‘石頭實驗’，看看元寶特工怎麼幫爸爸盯設備。”
元寶立刻點頭，意識傳音裡滿是期待：“好啊好啊！我要跟晶金玩捉迷藏！還要讓她給我畫大狗狗！”
三人一狗沿著江邊步道慢慢走，晚風把說話聲吹得很遠。遠處的霓虹倒映在江麵上，像撒了一把碎星星；偶爾有夜跑的人經過，笑著跟元寶打招呼，小家夥也會搖著尾巴回應。
走到一處長椅邊，陸研新拉著金一諾坐下，元寶趴在兩人中間，腦袋擱在陸研新的腿上。“你說，隱鋒現在是不是還在琢磨基材？”金一諾忽然問，“他拿到小礦點的石料，卻連第五重都撐不過，會不會急了？”
“急也沒用，”陸研新笑了，“他隻想要結果，卻沒耐心調試，更沒有元寶幫他盯細節，沒有你陪我熬通宵——他拿不到的，從來不是石料，是我們一起慢慢試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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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像是聽懂了，蹭了蹭陸研新的手，意識傳音：“對！隱鋒沒有一諾，沒有我，肯定做不成！博士有我，有一諾，就算慢，也能比他厲害！”
金一諾看著元寶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我們元寶真是我們的神助攻，不光能盯實驗，還能打氣。”
夜色漸深，江風也涼了些。陸研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回去吧，明天還要調整恒溫係統，爭取讓第九重波動撐得再久點。”
元寶立刻站起來，搖著尾巴跟在旁邊，意識傳音裡滿是乾勁：“好！明天我早點來實驗室，幫博士盯恒溫儀！絕對不讓它超溫！”
往回走的時候，元寶走在中間，左邊是陸研新，右邊是金一諾，時不時抬頭看看他們，尾巴搖得像朵花。實驗室的燈光在遠處亮著，像個溫暖的坐標，指引著他們回去的方向。
回到實驗室樓下，陸研新看著金一諾和元寶的身影，忽然覺得，所謂的“成功”，從來都不是做成靈石，不是跨過多少重“天劫”，而是在這條難走的路上，有想守護的人，有陪伴的夥伴，有不放棄的初心——就像今晚的晚風，雖然簡單，卻足夠溫暖；就像那些“失敗”的實驗，雖然沒成，卻每一步都走得踏實。
上樓時，元寶突然停下腳步，意識傳音裡帶著點警惕：“博士，後麵好像有人跟著，但味道不陌生，像是孫潔派來幫忙盯梢的保安。”
陸研新回頭看了眼，遠處路燈下果然有個熟悉的身影，見他們看過來，還揮了揮手。他笑了笑，揉了揉元寶的腦袋：“是自己人，孫潔怕我們出事，派來的。”
元寶鬆了口氣，意識傳音：“那就好！有保安在，壞人就不敢來啦！”
實驗室的燈再次亮起，陸研新把今晚的實驗記錄寫好，金一諾幫他整理好試劑，元寶則趴在旁邊，慢慢打盹。窗外的月光很亮，灑在托盤裡的基材上，那層白霜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像一層未融化的雪——雖然沒成功，卻藏著下次嘗試的希望。
陸研新看著記錄冊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又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元寶和整理試劑的金一諾，忽然覺得，就算第九重劫永遠跨不過，就算靈石永遠做不成，也沒關係。
隻要他們還在一起，還能在每個晚上，帶著元寶去江邊吹吹風，還能在每個清晨，一起調試實驗設備，這條路，就值得走下去。
而此刻的夜色裡，晚風還在吹，實驗台的燈還亮著，元寶的小呼嚕聲輕輕響著——這些細碎的日常，比“成功”更珍貴，比“靈石”更溫暖，是他們走下去的，最堅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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