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卻微微蹙眉，指尖拂過槍身，對此界的器械威力和後坐力有了初步評估：“威力尚可，但對付遠距離目標，還是不行。”
話音剛落，她忽然抬眼，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不遠處的走廊口，站著個穿黑色作戰服的男人，衣料下隱約能看見流暢的肌肉線條，像是剛從訓練場過來。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六七歲，麵容並非時下流行的精致俊美，而是棱角分明，透著一股經過風霜磨礪的硬朗。眉峰銳利，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下頜線緊繃，勾勒出不容置疑的堅毅輪廓。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邃如同寒潭，眼神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抵人心最深處的秘密。隻是此刻，那雙眼眸中清晰地映著難以掩飾的驚訝與探究。
虞姝心中微微一動。此人的精氣神飽滿凝練，遠勝此界尋常之人，體魄強健，意誌顯然也極為堅定，倒是塊好材料。在她見過的凡人武者中，也算得上頂尖了。而且，她能從其身上感受到一絲極淡的、被完美收斂的煞氣，這是真正見過血、經曆過生死搏殺的人才會擁有的特質。
“小姐好槍法。以前練過？”男人開口，聲音低沉醇厚，帶著金屬般的質感，說話間已邁開長腿走過來。
虞姝迎著他審視的目光，平靜地回答：“第一次。”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男人的目光帶著探究，仿佛想看穿她平靜外表下的秘密；虞姝則淡然自若，神識早已將他的氣息記在心裡，她知道，這人就是俱樂部的老板，從她們第一天進門時，整個俱樂部就在她的神識監控範圍內了。空氣裡像是有無形的氣場在碰撞，連旁邊的趙銳都識趣地閉了嘴，隻悄悄拉了拉林琳的衣角。
蕭則眼底的探究更濃了。他盯著虞姝平靜的側臉，分明能看出她沒說謊，方才握槍時的生澀姿態藏不住，可那份對力量的精準掌控，又遠超“新手”的範疇。
更讓他感興趣的是她身上的反差：抬眸看過來時眼眸深不見底，像浸在寒潭裡的冰，可又偏生長了一張嬌嬌軟軟的臉，讓人無端生起保護欲。
“想攻擊遠處目標，小姐可以試試狙擊槍？”話出口時，蕭則自己都愣了，他本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可看著虞姝蹙眉評價手槍威力的模樣，竟鬼使神差地想多和她多說兩句，連語氣裡都藏著自己沒察覺的期待。
虞姝抬眼，清淺的聲線落在靶場的硝煙裡：“願意一試。”
狙擊靶位在射擊館最深處，防彈玻璃外的百米靶紙泛著白。蕭則站在她身側，親自指導操作，虞姝聽得很認真。
架槍時，虞姝俯身的動作稍顯僵硬，肩線繃得筆直，蕭則猶豫了兩秒，還是伸出了手，掌心剛覆上她的右肩，就觸到一片微涼的布料，底下的肌肉幾不可察地繃緊，又在瞬間放鬆，快得像錯覺。
“槍托抵肩的角度偏了，後坐力會傷著。”他的指尖輕輕用力，幫她把槍托往後挪了半寸，指腹不經意蹭過她的肩胛，觸感微涼如溫玉，竟在指尖留了很久。虞姝沒說話，隻微微調整姿勢，呼吸放得更緩，胸腔起伏淺得幾乎看不見，仿佛連氣流都被她攥在掌心。
蕭則的目光本該落在瞄準鏡上，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她的耳後，幾縷碎發貼在白皙的皮膚上，隨著她的呼吸輕輕顫。直到虞姝指尖要旋動瞄準鏡旋鈕，他才回神，手指先一步覆上去，指腹蹭過她的指節時，兩人都頓了頓。
“慢些轉，彆急。”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喉結不自覺滾了滾，她身上淡淡的梔子香混著火藥味鑽進來，竟比槍火還讓人心跳。虞姝的耳尖悄悄漫上一點淡紅，卻沒躲開，隻按他說的速度微調，指尖的涼意和他指腹的暖形成鮮明對比，在槍身的冷金屬上暈開細微的溫度差。
“砰！”
沉悶的槍響震得地麵微顫，蕭則下意識偏頭，鼻尖差點碰到虞姝的發頂，滿鼻都是她發間的冷香。他迅速看向觀察鏡，隻見百米外的靶心裂著放射狀的痕，彈孔正正嵌在中心，連邊緣都沒擦到。
“你……”蕭則張了張嘴，竟找不出合適的詞，他見過無數神槍手，卻沒見過第一次摸狙擊槍就能打得這樣準的人。他抬頭時，虞姝剛放下槍，硝煙拂過她的臉頰，她卻像沒察覺，隻輕輕撚了撚指節，仿佛還殘留著他方才碰過的溫度。
“運氣好。”她輕聲說，目光與他對上時，那雙深潭似的眸子裡，竟掠過一絲極淡的波瀾，像投入石子的湖麵，漾開淺淺的圈，分明是對剛才的觸碰，有過片刻的在意。
蕭則沒拆穿她的“運氣好”。他看著虞姝轉身走向林琳和周淼的背影，手指還殘留著她指節的涼意，心裡的好奇和凝重纏在一起，又多了點說不清的悸動，那雙藏著波瀾的眼睛，到底藏著多少故事？
當天訓練結束，虞姝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蕭則。
“蕭先生，請留步。”
蕭則轉身，冷硬的麵部線條在夕陽下略顯柔和：“虞小姐，還有事？”
“想請教一下，京都哪裡可以進行深度車輛改裝？我們需要定製輛能應對極端惡劣環境的車。”虞姝直接說明來意。她雖有能力強行改造，但畢竟此界規則與材料不同，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更有效率，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蕭則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似乎對她們的需求並不意外。他略一沉吟，報出一個地址和一個人名：“去找這個老謝，就說是我介紹的。他以前是部隊裡的技術大拿，退伍後開了家改裝廠，手藝是這個。”他比了個大拇指，“就是價格不便宜，而且脾氣有點怪。”
“多謝。”虞姝點頭記下。
等到兩人換好衣服出來，虞姝並未立刻提及車輛改裝之事，而是對兩位好友說：“走吧，先去把我們的‘座駕’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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