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21樓的客廳裡，電火鍋“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辛辣鮮香的牛油鍋底味道彌漫開來，驅散了末世帶來的陰冷和壓抑。眾人圍坐在一起，就連需要偶爾去看顧爺爺的顧南笙，眉宇間的疲憊和凝重也似乎被這溫暖喧鬨的氣氛衝淡了些許。
玻璃窗外是危機四伏、酸雨傾盆的絕望之城，窗內卻是久違的、帶著一絲不確定卻真實存在的溫暖與喧囂。
21樓沒有隔絕陣法的保護，此時火鍋的香味已經順著樓道飄散。不止帶給眾人溫暖，同時也帶來了麻煩。
業主群裡又再次炸開了鍋。
401張哥：我艸！你們聞到沒有？！什麼味道？！好香啊！
502吃瓜君：聞到了聞到了！好像是……火鍋味？！麻辣鍋底！媽的，饞死我了！誰家啊？！
601菲菲：我也聞到了……好像是從上麵飄下來的？餓得我更難受了……
1801趙奶奶：哎喲喂，這香味，勾得我老太婆肚子裡的饞蟲都醒了。這肯定是樓上飄下來的！2288你算哪塊小餅乾小姑娘，是你們家在弄好吃的吧？你們不是說沒啥吃的了嗎？這聞著可不像啊。
1502李姐：2288你算哪塊小餅乾說話啊！是不是你們？剛才不是還說沒吃的嗎？騙鬼呢！這香味一陣陣的，就是從上頭來的！
401張哥：媽的！就是她們！22樓！裝死呢！我們在這餓得吃紙，她們在那吃火鍋！憑什麼！
1801趙奶奶：哎，這有吃有喝的，香味飄得整棟樓都聞得到，這不是故意眼饞我們這些快餓死的人嗎？太自私了！一點鄰裡情分都不講哦！老王家的孩子，薇薇家的寶寶，都快不行了！見死不救，心裡能過得去嗎？
401張哥：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全體成員一家出一個能動的！咱們一起上去看看！當麵問問她們到底想怎麼樣！真要看著我們死嗎？
502吃瓜君：張哥……這……上去萬一……
1801趙奶奶：吃瓜君，你這話說的，大家一起去，就是鄰居間串個門，問問情況嘛。1601鄒老師鄒老師，你是文化人，你帶頭，大家也好有個主心骨。1502李姐李姐，你心腸好，也為孩子說道說道。
1601鄒老師：……
1502李姐：好！為了孩子，我跟你去！
401張哥：還有誰？！702大劉？302吳經理？是男人的就彆縮著！
經過一番嘈雜的慫恿和猶豫，最終幾戶人家決定各派一個代表，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彙聚在黑暗的樓梯間，朝著頂樓摸去。
越往上，那誘人的火鍋香味越發濃鬱，幾乎凝成實質，折磨著他們空癟扭曲的胃袋和瀕臨崩潰的神經。
“錯不了，就是這層！”張哥壓低聲音，眼睛發紅地盯著21樓那扇厚重的防盜門。香味正是從門縫裡絲絲縷縷地透出來的。
“等等……”有人借著手機微光看清了門牌，“這是2188啊！21樓？趙奶奶不是說22樓嗎？21樓不是沒人住嗎？”
“香味……香味好像真的是從這家傳出來的。”李姐吸了吸鼻子，確認道。
張哥才不管這些：“管他21樓22樓！有吃的就行！這家鬼鬼祟祟的，躲著吃獨食！”他說著就要上前砸門。
“慢著！”鄒老師一把拉住他，“張哥！彆衝動！先禮後兵。”
門內，虞姝早已察覺他們的動向。眾人迅速而無聲地收拾了火鍋殘局，虞姝帶著其他人隱匿在後方拐角處，靜觀其變。顧南笙和穆易早就站在門口，正等著這群人上門。
鄒老師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示意其他人稍微退後一點，然後自己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敲門聲在寂靜的樓道裡顯得格外清晰。
顧南笙上前一步打開了門，“誰？”聲音低沉，帶著審視的目光掃過門外這群麵黃肌瘦、眼神複雜的不速之客。
門外的眾人沒想到開門的會是兩個看起來斯文卻眼神銳利的男人，愣了一下。
鄒老師連忙擠出一個還算友善的笑容，上前一步說道：“呃，你們好，我們是這棟樓的鄰居。冒昧打擾了。我姓鄒，住1601。”
他指了指身後的人：“這是李姐，張先生，…呃…我們就是想著樓上搬來了新鄰居，過來打個招呼，認識一下。不知道二位是什麼時候搬來的？”
顧南笙眼神裡的警惕絲毫未減，手裡還緊緊捏著扳手。他掃過眾人渴望又局促的表情，又瞥了一眼門內飄出的濃鬱香味，心裡跟明鏡似的
“剛搬來沒多久。”他言簡意賅，完全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打招呼？現在這世道，還有這講究？”
李姐忍不住上前，語氣帶著懇求：“那個……小夥子，不瞞你說，我們……我們實在是餓得沒辦法了。樓下好多人家都斷糧了，孩子老人都快撐不住了。聞著你們家這香味……就……就想問問，能不能……行行好，分我們一點點吃的？一點點就行！或者用東西換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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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穆易端出一個剛盛過湯的空碗。“沒有食物了，就拿剩下火鍋底料煮點湯喝，已經喝完了。”
聽他們這麼說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躲在眾人身後的趙奶奶卻跟身邊人抱怨了幾句，張哥一聽，忍不住猛的上前一步，嚇了眾人一跳，可門內的兩個男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你說喝完了就喝完了，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業主，萬一是占了彆人的房子呢，不行，屋裡的東西不能讓你們倆獨占，必須拿出來大家分。”
顧南笙卻並未生氣，冷笑著反問，怎麼？你們要硬搶嗎?說著舉起手裡的扳手，躲藏著的虞姝等人早已做好了戰鬥準備。氛圍一時之間很是緊張，就連豆包都呲了呲牙。
鄒老師見勢頭不對趕緊拉住張哥，上前打圓場“我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沒見過你們，你們也不在業主群裡，不知道是不是本棟居民，怕是什麼壞人，才上來問問，你們隻要隨便證明一下就行了。”
顧南笙徹底失去了耐心，丟下一句“沒有證明，你們去報警吧。”便“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將一切噪音、貪婪和絕望徹底隔絕在外。
門外眾人麵麵相覷，被這毫不留情的拒絕噎得說不出話。張哥胸膛劇烈起伏，最終也隻是對著門板悻悻罵了句臟話。一群人隻得在令人窒息的香味中，灰溜溜地摸黑下樓，各自回家，心中隻剩下更深的絕望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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