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驍薅草薅得格外賣力。他把對藥老的感激和不舍,都化作了鋤頭下的精準與效率。那片龍牙米田裡的雜草,幾乎被他清理得一乾二淨,連地裡的石頭都撿出來壘得整整齊齊。
他甚至抽空,用靈液之海邊的蘆葦,給藥老編了個歪歪扭扭但還算結實的躺椅,放在茅屋門口。藥老試了試,雖然硌得慌,但還是咧著豁牙笑了笑,沒說什麼。
青蘿似乎也預感到了離彆,變得更加沉默,隻是每天默默地將陸驍的衣物洗淨晾好,將那份最簡單的靈液粥熬得更加稠糯。
該來的終究會來。
這天清晨,陸驍照例準備去攪拌靈液之海,卻發現海麵不再平靜,而是泛起了細微的、不正常的波紋。天空雖然依舊乳白,但邊緣處隱約透出一種壓抑的灰暗。
藥老沒有打盹,而是站在田埂上,望著遠方的天際線,吧嗒著煙袋鍋,眉頭微微皺著。
“藥老,是不是…”陸驍走上前,心情有些沉重。
“嗯。”藥老吐出一個煙圈,“外麵的烏龜殼,快被敲碎了。幾個老家夥,有點沉不住氣了。”
陸驍知道,藥老口中的“烏龜殼”指的是萬妙寶界的界壁,而“老家夥”,恐怕是比之前那幾波更恐怖的存在。連藥老都覺得棘手,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晚輩這就離開,絕不拖累藥老!”陸驍果斷說道,掏出了那片乾枯的“破界葉”。
藥老轉過身,看著陸驍,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娃兒,記住俺的話。印璽是鑰匙,也是擔子。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以後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
他又看了看旁邊低著頭的青蘿,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個用紅繩係著的小小護身符,遞給青蘿:“丫頭,這個你拿著。沒啥大用,就是能安個神,避點小邪祟。”
青蘿眼圈一紅,接過護身符,深深行了一禮:“多謝藥老恩賜!”
陸驍也鄭重地向藥老行了一個大禮:“藥老救命之恩,授藝之德,陸驍永世不忘!日後若有機會,定當回報!”
藥老擺擺手,轉過身,重新望向天空,背影顯得有些蕭索:“走吧走吧,彆整這肉麻兮兮的。記得…活著就好。”
陸驍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將靈力注入手中的破界葉!
枯黃的葉片瞬間煥發出璀璨的翠綠色光芒,無數細密的空間符文流轉,形成一個將陸驍和青蘿包裹在內的光球。
光球緩緩升空,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在最後視線清晰的刹那,陸驍看到藥老依舊站在那裡,叼著煙袋,背對著他,隨意地揮了揮手。而遠方的天際,那層灰暗如同潮水般湧來,隱約可見幾隻巨大無比的、難以名狀的陰影輪廓,正在撞擊著寶界的壁壘,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
下一刻,空間徹底轉換,強烈的撕扯感傳來!
……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
陸驍和青蘿從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了一片…柔軟的、帶著青草和泥土芬芳的土地上。
“哎喲…”陸驍齜牙咧嘴地爬起來,第一時間檢查懷裡的天帝印璽和係統空間裡的家當——還好,都在。
他這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的環境。
天色是正常的蔚藍,陽光明媚。他們似乎落在了一片丘陵地帶,腳下是綠草如茵的山坡,遠處有茂密的森林,更遠處還能看到炊煙嫋嫋,似乎有人家。
空氣中靈氣濃度一般,遠不如萬妙寶界,但比青雲門要濃鬱一些,給人一種…正常修仙世界的平和感。
“這裡…是哪兒?”青蘿也站了起來,好奇地看著四周,這裡的氣息讓她感覺比危機四伏的虛空和寶界安心許多。
陸驍掏出手機,試圖連接網絡定位,卻發現信號格空空如也,連那個強製性的選秀app都失去了連接。破界葉的隨機傳送,果然把他扔到了一個未知之地。
“不知道,但看起來…暫時安全。”陸驍鬆了口氣。沒有巡天者,沒有掠星者,沒有邪教徒,也沒有暴走的藥靈,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狀態。經過萬妙寶界的“勞改”和往生蓮能量的洗禮,他的修為雖然還是築基九層巔峰,但靈力之精純渾厚,遠超同階,肉身強度和神魂韌性更是有了質的飛躍。對《太古混沌導氣術》和那縷調和之力的掌控,也越發得心應手。
“總算能喘口氣了…”陸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著藍天白雲,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喘勻,就聽到山坡下方傳來一陣喧嘩和兵刃交擊的聲音,還夾雜著女子的嗬斥與男子的淫笑。
“媽的…就不能讓我安生一會兒嗎?”陸驍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這招災體質真是沒救了。
他示意青蘿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自己則貓著腰,悄悄摸到山坡邊緣,向下望去。
隻見下方一條小路上,一輛看起來頗為華貴的馬車側翻在地,拉車的靈駒倒斃在旁。幾名穿著統一服飾、但此刻狼狽不堪的護衛,正奮力抵擋著七八個穿著雜亂、麵目凶狠的匪徒的攻擊,顯然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