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深處,一片狼藉。
燼淵那一腳踹出的不僅僅是破碎的木石,更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煙塵在稀薄的瘴氣中緩緩沉降,露出後方歪斜破敗的竹樓和驚恐萬狀的小妖。那些僥幸存活的小妖們瑟縮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引起那位煞神的注意。
蘇清歡攙扶著白老怪,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碎石與木屑上。老人的重量大半靠在她身上,讓她走得有些吃力,肩胛處的傷口雖被她簡單處理過,依舊陣陣抽痛。但她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前方那個玄色的背影,心頭縈繞著墮魔崖底他那句"從未想過丟下你"帶來的餘溫,以及眼前這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所帶來的震撼。
白老怪齜牙咧嘴地吸著氣,渾濁的眼睛卻不安分地四處掃視,嘴裡低聲嘟囔著:"這青鱗長蟲,倒是會挑地方,這寨子陰氣重,蛇腥味濃,怕是養了不少毒物......"
燼淵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停下腳步。這裡原本應是山寨的演武場,如今卻遍布著碎裂的兵器和乾涸的血跡。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最後定格在那座最高的、尚且完好的竹樓上。那裡的妖氣最為濃鬱,如同實質般纏繞在竹樓周圍,帶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青鱗。"燼淵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廢墟上空,"你的這些小把戲,徒增笑耳。"
他往前踏出一步,周身原本內斂的魔氣再次升騰,比之前更加洶湧,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黑色的魔氣在他身後凝聚、翻滾,隱隱化作猙獰的巨獸虛影,無聲地咆哮著。
"本尊親至,你還要龜縮到幾時?"
話音落下,如同戰鼓擂響。竹樓的門簾終於無風自動,緩緩掀起。青鱗妖王的身影出現在陰影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的錦袍依舊華貴,但上麵沾染的些許塵土和褶皺,卻透露出他此刻的狼狽。
"燼淵......"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嘶啞難聽,"你非要趕儘殺絕?為了一個糟老頭子,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醫女,值得嗎?"
回應他的,是燼淵周身愈發凝實的魔威。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起來,那些躲在暗處的小妖們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青鱗妖王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瘋狂。他俊美的麵容開始扭曲,皮膚下仿佛有無數小蛇在遊走,片片青色的鱗片刺破皮膚,迅速蔓延覆蓋。
"好!好!既然你執意尋死,本王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妖王之力!"
他猛地張開雙臂,周身錦袍無風自鼓,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幽綠色妖氣從他體內爆發出來!那妖氣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嘔的腥臭,瞬間將整個演武場籠罩。
"吼——!!"
一聲非人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青鱗妖王的身體在妖氣中發生著恐怖的畸變——頭顱拉長,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白而帶著幽藍光澤的毒牙;皮膚被堅硬的青色鱗片完全覆蓋,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身軀急劇膨脹,將華貴的錦袍撐得粉碎,一條粗壯的、布滿厚重鱗甲的巨尾"轟"地一聲砸在地上,直接將地麵砸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
眨眼之間,一條長達十餘丈的青鱗巨蟒盤踞在竹樓廢墟之上,蟒首高昂,猩紅的蛇信吞吐不定,冰冷的豎瞳縮成兩道危險的細線,死死鎖定著燼淵,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凶威!那龐大的身軀帶來的陰影,將大半個演武場都籠罩在內,腥風撲麵,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毒涎從巨蟒口中滴落,在地麵上腐蝕出一個個滋滋作響的小坑。
現出原形!這才是青鱗妖王真正的實力!
蘇清歡臉色煞白,仰望著那如同小山般的恐怖巨物,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麵對完全解放本體的大妖,那純粹而野蠻的壓迫感,幾乎要碾碎她的意誌。她體內的混沌靈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發運轉,淡金色的微光在體表流轉,竭力抵抗著那無孔不入的冰冷妖氣,護住她的心脈。
白老怪倒吸一口涼氣,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凝重,下意識地將蘇清歡往自己身後拉了拉,低聲道:"丫頭,退後些!這長蟲現了原形,妖力暴漲,非同小可!"
"吼——!!"
青鱗巨蟒似乎被燼淵那始終平靜無波的態度徹底激怒,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卻展現出與之不符的敏捷,如同一道青色閃電,帶著腥風,朝著燼淵猛撲過去!血盆大口張開,濃鬱的墨綠色毒霧率先噴湧而出,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利齒閃爍著淬毒的寒光,誓要將眼前之人撕碎!
燼淵眼中血芒一閃,不退反進,雙足微微下沉,右拳緊握,周身魔氣瘋狂向拳鋒彙聚,刹那間凝聚成一個高速旋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旋渦!旋渦周圍,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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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罡·破!"
他低喝一聲,拳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悍然迎向那噬咬而來的巨蟒頭顱!
"轟——!!!!"
拳鋒與蟒首再次碰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九天驚雷在耳邊炸響!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炸開,地麵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犁過,土層翻卷,碎石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靠近碰撞中心的幾座殘破竹樓,如同被狂風撕碎的紙片,瞬間解體、崩塌,化為齏粉!
蘇清歡和白老怪被那恐怖的氣浪推得連連後退,蘇清歡勉力撐起的靈脈光幕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破碎。她死死盯著能量風暴的中心,隻見燼淵的身形在那巨力衝擊下微微一晃,腳下地麵寸寸龜裂,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痕,但他終究是穩穩地接下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那纏繞著毀滅性能量的魔拳,與巨蟒的噬咬僵持在了半空!
青鱗巨蟒豎瞳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它猛地甩頭,試圖掙脫,同時那一直伺機而動的蟒尾,如同一條隱藏在暗處、蓄勢待發的巨型鋼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和萬鈞之力,猛地從另一個刁鑽的角度抽向燼淵的腰腹!這一擊若是落實,足以將金石都攔腰擊斷!
燼淵似乎早有預料,左臂格擋,魔氣凝聚成一麵小型盾牌。
"嘭!"
蟒尾與魔盾碰撞,發出沉悶的巨響。燼淵借力後撤,與巨蟒拉開距離,眼神依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