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歡的誓言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每一個魔兵的心中激蕩起滔天巨浪。那淡金色光帶治愈傷患的景象還曆曆在目,那溫暖蓬勃的生機之力與傳聞中“淨化毀滅”的恐怖描述截然不同。事實,往往比任何華麗的辭藻和惡毒的汙蔑都更具力量。
廣場上那狂熱的、被煽動起來的敵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茫然、反思,以及……逐漸升騰的對高台上那幾位“領袖”的懷疑。
“她……她治好了阿蠻的傷!”
“我的魔氣……真的順暢了!她沒有騙我們!”
“如果靈脈真是來毀滅我們的,她為什麼要救我們?”
“尊上……尊上或許真的……”
竊竊私語聲如同瘟疫般在魔群中蔓延,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許多魔兵看向蘇清歡的目光,已經從最初的排斥忌憚,變成了驚疑不定,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而看向高台上赤炎、玄骨,尤其是手持“戰神令”的赤練時,目光則充滿了審視與質問。
“赤練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老!你們不是說靈脈是災厄嗎?為何她能救治我等同族?!”
質疑的聲音開始響起,不再是針對燼淵,而是直指方才還在慷慨陳詞的叛亂者們。
赤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握著那枚“戰神令”的手微微顫抖,那令牌此刻仿佛成了燙手的山芋。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精心準備的“證據”在蘇清歡那實實在在的治愈之力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赤炎長老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岩漿般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慌亂,但他畢竟老謀深算,立刻強作鎮定,厲聲吼道:“愚蠢!這是她的詭計!不過是區區小恩小惠,妄圖收買人心,麻痹爾等!等她與燼淵這叛徒掌控大局,便是爾等死期!”
玄骨長老也尖聲附和:“沒錯!此女靈脈詭異,治愈是假,暗中種下禁製才是真!切莫被其蒙蔽!”
然而,這一次,他們的辯解顯得如此無力。剛剛被治愈的傷兵就站在那裡,氣息平穩,傷勢好轉,這是所有魔兵有目共睹的事實!什麼“暗中種下禁製”,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簡直是無稽之談!
信任一旦出現裂痕,便再難彌補。
“我們不信!”
“請長老拿出證據!”
“尊上歸來,為何要汙蔑他曾是戰神?即便曾是,萬年來他統領魔界,開疆拓土,可有對不起我族之處?!”
“反倒是你們,勾結天界,封鎖消息,清洗忠臣!到底誰才是叛徒!”
越來越多的魔兵開始發出怒吼,他們的矛頭徹底調轉!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屬於燼淵舊部,或被叛亂長老打壓、心中本就存有怨氣的魔族,此刻更是群情激憤!不知是誰第一個,將手中的武器,那鋒利的刃尖,對準了高台的方向!
“尊上歸來!清剿叛黨!”
“尊上歸來!清剿叛黨!”
零星的呼喊迅速彙聚成整齊劃一、聲震雲霄的浪潮!如同積蓄了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越來越多的魔兵加入了呼喊的行列,他們揮舞著兵刃,眼中燃燒著被欺騙後的憤怒火焰,一步步向前逼近,將那原本象征著叛亂者權威的高台,團團圍住!
動搖,已然化為徹底的倒戈!
局勢,在蘇清歡以靈脈顯露治愈之能的瞬間,發生了驚天逆轉!
“反了!反了!你們都要造反嗎?!”赤炎長老氣急敗壞,周身火焰失控地爆燃,將高台邊緣都灼燒得一片焦黑,但他眼中那抹驚慌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他沒想到,萬年經營,層層布局,竟然會被一個人族女子看似簡單的舉動徹底瓦解!
玄骨長老那骷髏般的麵容更加扭曲,幽綠的魂火劇烈跳動,顯示出他內心的極度不安。他死死攥著骨杖,骨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赤練更是麵無人色,她看著下方那些曾經對她敬畏有加的魔兵,此刻卻用仇恨的目光瞪視著她,看著那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清剿叛黨”的怒吼,一種大勢已去的冰冷絕望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