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的日子,因著蘇清歡的蘇醒與那意外獲得的融合力量,仿佛從絕望的嚴冬,驟然步入了孕育生機的早春。洞府內不再充斥著藥石苦澀與沉重喘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煥然一新的、帶著奇異韻律的能量波動。
蘇清歡盤膝坐在玉榻上,雙目微闔,心神沉入體內。淡金色的靈脈之力不再如以往那般,隻是溫暖而純粹的生命溪流,如今,在那流淌的金色之中,絲絲縷縷如同擁有生命的墨色悄然流轉。那墨色並非汙濁,而是極致的深邃與沉凝,源自燼淵的本源魔氣,卻褪去了所有暴戾與鋒芒,隻餘下最精純的力量本質與一種磐石般的守護意誌。
兩種力量不再涇渭分明,而是如同陰陽魚般,在她經脈與魂源中和諧共舞,循環往複。每一次循環,都帶來一種微妙的淬煉與增長。她的魂力恢複速度遠超白老怪最樂觀的預估,那曾經因過度透支而黯淡的魂火,此刻不僅重新燃亮,焰心處更隱隱透出一絲暗金色的光澤,顯得愈發凝實與堅韌。
更讓她感到驚奇的是,她對自身靈脈的掌控,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精微層次。心念微動間,那融合力量便可隨心轉化——可化為純粹充滿生機的治愈之光,其效果遠比單純的靈脈之力更強;亦可化為一種無形無質、卻帶著絕對隔絕意味的守護屏障,氣息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外來侵襲。
她緩緩睜開眼,抬起手掌,一縷全新的能量在她指尖縈繞。它呈現出一種極其獨特的色澤——底色是靈脈溫暖的淡金,核心卻流淌著魔氣深邃的墨色,光暈流轉間,竟給人一種仿佛在凝視微型宇宙星辰的錯覺,神秘而浩瀚。
“感覺如何?”燼淵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一直守在那裡,血瞳注視著她身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蘇清歡轉頭看他,眼中閃爍著新奇與興奮的光芒:“很奇妙……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她指尖微彈,那縷融合能量輕巧地落在洞府角落一株有些蔫黃的普通藥草上。
下一刻,奇跡發生了。那藥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翠欲滴,葉片舒展,脈絡中隱隱有光華流動,片刻間竟散發出一絲微弱的靈性!這不僅僅是治愈,更像是……點化!
燼淵血瞳中掠過一絲驚異。他走上前,伸出指尖,一縷同樣色澤、但氣息更加霸道沉凝的能量升起,與蘇清歡指尖的能量輕輕觸碰。
沒有排斥,沒有衝突。
兩股同源而不同屬性的能量,如同水滴彙入江河,瞬間交融在一起,光芒微漲,散發出的能量層級讓整個洞府的空氣都微微震顫了一下。一種心意相通、力量共鳴的奇異感覺,在兩人心間同時升起。
“看來,”燼淵低沉道,語氣帶著一絲探究與肯定,“這新生之力,遠不止於療傷。”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默默觀察、時不時記錄著數據的白老怪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地站了起來:“老夫明白了!混沌靈脈,其本質並非單純的‘生’,而是‘容’與‘化’!它能容納萬物,亦可轉化萬物!而燼淵小子的魔尊本源,乃是至陰至純的‘力’之極境!兩者結合,並非簡單疊加,而是觸及了某種……本源規則!”
他興奮地搓著手,圍著蘇清歡和燼淵轉了兩圈,眼神灼熱:“這力量,兼具創造的生機與毀滅的守護,調和陰陽,平衡生死!妙!太妙了!丫頭,你試著將這股力量,緩緩注入這‘測靈晶’中!”他遞過來一塊拳頭大小、布滿天然孔洞、看似普通的灰色石頭。
蘇清歡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將一縷細小的融合能量注入石中。
起初,測靈晶毫無反應。就在白老怪有些失望時,那灰色石頭內部,突然爆發出難以形容的璀璨光華!不是單一顏色,而是如同彩虹般交織流轉,最終穩定成為一種前所未有的、介於淡金與暗金之間的混沌色澤,光芒並不刺眼,卻深邃得仿佛能吸納人的心神!
“前所未見!典籍未載!”白老怪聲音發顫,“這能量層次……極高!而且,它似乎……異常穩定,內裡蘊含著極大的潛力與……包容性!”
一直靜坐調息的淩霄也被這異象驚動,走了過來。他感受著那測靈晶中散發出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能量波動,眉頭微蹙,眼中帶著凝重與思索:“這股力量……似乎對仙靈之氣,也並無排斥?”他嘗試引動一絲仙力靠近,那混沌光澤的能量隻是微微蕩漾,並未像尋常魔氣與仙力接觸時那般產生劇烈衝突。
這個發現,讓洞府內的幾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新生的融合力量,似乎……超越了仙魔的對立?
“或許,”蘇清歡輕聲道,眼眸清亮,“力量本身並無正邪,關鍵在於運用它的人,以及……運用它的心。”
她的話,如同清泉,滴入眾人心湖。
燼淵看著她沉靜的側臉,血瞳深處掠過一絲複雜。他曾堅信力量至上,魔道的霸道才是真理。可遇到她之後,他堅固的信念一次次被撼動。如今這融合力量的誕生,更是將他固有的認知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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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淩霄腰間的傳訊玉符忽然閃爍起急促的光芒。他神色一凜,立刻注入仙力讀取。
片刻後,他抬起頭,臉色凝重地看向燼淵和蘇清歡:“天界有變。”
“據可靠消息,天帝自爆神魂受創極重,已陷入深度閉關,天界事務暫由幾位古神與淩霄……呃,是我的一些舊部協同處理。但局勢並不安穩,天帝派係殘餘勢力仍在暗中活動,試圖尋找天帝散落的神魂碎片,並……加大了對蘇姑娘和魔尊的通緝力度。”
他頓了頓,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有隱秘渠道傳來消息,平衡石在你們離開後,光芒似乎有些不穩,偶爾會出現細微的波動。天界有人認為,這與蘇姑娘靈脈之力被‘汙穢’——也就是與魔氣融合有關,正在商議是否要采取更極端的措施,重新‘淨化’平衡石。”
洞府內的氣氛,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再次變得有些凝滯。
剛剛獲得新生力量的喜悅,被外界依舊嚴峻的形勢衝淡了幾分。
蘇清歡握緊了手,指尖那縷混沌色的能量微微閃爍。她感受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她的力量,她的存在,已然成為牽動三界平衡的一個關鍵。
燼淵血瞳微眯,冷光乍現:“跳梁小醜,何足掛齒。”他看向蘇清歡,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歡兒,不必在意那些雜音。你的力量,由你定義。”
蘇清歡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支持,心中的些許不安瞬間消散。她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白前輩,淩霄,”她轉向另外兩人,“關於平衡石,我有一個想法。既然我的新力量似乎具有獨特的調和與包容特性,或許……我能嘗試與它溝通,了解它波動的真正原因,甚至……幫助它穩定下來?”
白老怪眼中精光一閃:“有可能!平衡石乃三界能量樞紐,本質上追求的亦是‘平衡’與‘穩定’。你這融合之力,恰恰暗合此道!或許真能產生奇效!”
淩霄也若有所思:“這確實是一個方向。總比天界那些家夥想著強行‘淨化’要穩妥得多。”
希望,仿佛在迷霧中又點亮了一盞燈。
前路依舊坎坷,敵人依舊強大。
但他們不再迷茫,不再孤立無援。
他們擁有了彼此,更擁有了這超乎想象、可能改變一切的新生力量。
燼淵伸出手,與蘇清歡十指相扣,那混沌色的能量在兩人交握的指間無聲流淌,如同一條連接彼此命運、也即將連接三界未來的紐帶。
“無論前路如何,”他看著她,一字一句,如同誓言,“我陪你。”
蘇清歡回以堅定的微笑,用力握緊了他的手。
新的風暴正在醞釀。
而他們,已準備好乘風破浪。
第9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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