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淵那冰冷而充滿挑釁的話語,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朝聖台上本就緊張到極致的氣氛。
“虛無一族?”
這個陌生的稱謂讓混亂中的仙官神將們為之一怔,連氣息不穩、麵容扭曲的天帝都瞳孔驟縮。唯有文昌星君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更深的憂慮,他顯然聽說過某些古老的秘辛。
死寂,取代了嘩變。
仿佛連風都停止了流動,時間在此刻凝滯。所有目光,或驚疑,或恐懼,或茫然,都下意識地順著燼淵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投向了朝聖台邊緣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空。
一秒,兩秒……
就在有人以為燼淵隻是虛張聲勢,試圖擾亂天帝心神之際——
“嗬嗬……嗬嗬嗬……”
一陣低沉而詭異的笑聲,毫無征兆地在那片虛空中響起。那笑聲並不響亮,卻仿佛能直接鑽入靈魂深處,帶著一種漠視一切、瓦解一切的冰冷質感,讓聽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泛起寒意。
虛空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由虛化實,顯現在眾人麵前。
來人穿著一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純黑長袍,袍服上沒有任何紋飾,隻有一種深沉的、仿佛連目光都能吞噬的“空無”。他的麵容籠罩在兜帽的陰影下,看不真切,隻能隱約看到線條優美的下頜,以及一抹似乎永遠掛在嘴角的、帶著幾分玩味與漠然的弧度。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不是燼淵那般燃燒著戰意與毀滅的血瞳,也不是天帝那般威嚴與暴戾交織的帝眸,而是一種……純粹的、沒有任何情緒的灰白,仿佛兩口通往萬物終焉的深淵,看久了,連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那虛無同化。
“不愧是能攪動三界風雲的魔尊燼淵。”來人的聲音平緩,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卻毫無溫度,“這份敏銳,倒是超出了預估。”
他的目光掠過混亂的仙官,掠過氣息不穩的天帝,最後落在了被燼淵緊緊護在懷中、昏迷不醒的蘇清歡身上,那灰白的瞳孔中,似乎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發現有趣玩具般的漣漪。
“自我介紹一下,”他微微頷首,姿態優雅卻帶著俯視眾生的疏離,“吾名‘墨’,來自你們稱之為‘域外’的所在。至於族群……魔尊方才的稱呼,倒也貼切——虛無。”
虛無族!
簡單的三個字,卻仿佛帶著千鈞重負,壓得許多仙官喘不過氣。域外生靈!這是隻存在於最古老禁忌典籍中的詞彙,代表著未知、神秘與可能的……滅絕!
“墨先生?!”天帝陰影)發出一聲夾雜著驚怒與某種複雜情緒的低吼,“你竟敢在此刻現身?!”
墨先生輕輕一笑,那笑聲依舊冰冷:“盟友陷入困境,吾等豈能坐視不理?更何況……”他的目光再次轉向蘇清歡,以及她眉心那微弱的靈脈光點,“如此完美的‘平衡源質’與‘混沌之種’近在眼前,再不出手,豈非辜負了這萬年難遇的良機?”
盟友?!完美源質?!混沌之種?!
信息量巨大的詞語,如同重磅炸彈,再次轟擊著眾仙官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經!天帝,竟然真的與域外虛無族勾結?!而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包括了蘇清歡和她的混沌靈脈!
“原來如此。”燼淵血瞳中的冰寒幾乎要凝結成實質,他之前就隱隱感覺到除了天帝之外,還有另一雙眼睛在暗中窺伺,那偷襲的骨刺力量本質與天帝同源卻更加純粹惡毒,如今一切豁然開朗。“所謂的帝影雙生,所謂的秩序陰影,恐怕從一開始,就是你們虛無族的手筆吧?一道被你們汙染、操控的陰影,一個被你們扶持、用來攪亂三界、最終為你們降臨鋪路的傀儡!”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連天帝本尊光明麵)的意識似乎都因此產生了劇烈的波動,他臉上的扭曲更加明顯,時而咆哮,時而發出痛苦的悶哼。
墨先生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道:“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三界這潭死水,需要注入新的秩序——歸於虛無的秩序。而你們,魔尊燼淵,以及你懷中的混沌之種,將是迎接這新秩序最關鍵的……祭品,亦是基石。”
他輕輕抬起一隻手,那手掌白皙修長,卻仿佛由最純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請諸位,暫且……安靜。”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股無形無質,卻仿佛能侵蝕法則、瓦解能量、湮滅神魂的恐怖力場,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歸元力場!
力場過處,修為稍弱的仙官隻覺得體內仙力運轉瞬間凝滯,仿佛被凍結,連思維都變得遲緩!朝聖台上那些由珍貴材料構築、銘刻著無數防禦陣紋的玉柱和地麵,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敗、脆弱,仿佛經曆了萬載時光的侵蝕!
這力量,無關正邪,它是一種對現有存在形式的根本性否定!
“保護蘇姑娘!”白老怪嘶聲大喊,不顧傷勢,將各種防護陣盤不要錢似的拋出,卻在歸元力場的侵蝕下接連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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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星君怒吼一聲,再次展開那殘破的竹簡,浩然正氣化作光罩,將他自己和附近一些仙官護住,但那金光在灰白力場的侵蝕下,也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結陣!快結陣對抗!”有忠於天帝或者說忠於天界本身)的神將試圖組織抵抗,但仙官們早已人心惶惶,陣型散亂,加上歸元力場對能量的壓製,根本無力形成有效的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