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帶來的留影石在燼淵掌心化為齏粉，那陰冷詭譎的陰影影像卻深深烙刻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寢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藥香與靈露的清新氣息被一種無形的壓力驅散。
“同源。”燼淵的聲音打破了死寂，血瞳中翻湧著冰封的殺意，“侵入地脈的陰影，與歡兒本源中的‘異氣’，氣息同源。”他之前隻是懷疑，但在親眼確認那陰影汲取地脈靈氣時散發出的、極其隱晦的扭曲波動後，這個結論已然確鑿。
蘇清歡的臉色白了幾分，下意識地護住小腹。那不僅僅是潛在的威脅，而是已經附著在她孩子本源上的、正在緩慢生長的毒瘤！她感到一陣冰冷的後怕，若非師父醫術通神，察覺了那微不可察的異樣，他們恐怕直到危機爆發都還被蒙在鼓裡。
“究竟是什麼東西？”白老怪眉頭緊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撚動著，“非實體，似能量，又帶有某種……活物的特性，能寄生，能同化，還能悄無聲息地潛入天界核心……老夫行醫萬年，遍覽古籍，也未曾見過如此詭異之物！”
淩霄麵色凝重地補充：“巡查隊伍回報，這種陰影並非孤立存在，它們在幾處廢墟下構成了一個極其隱晦的、類似……網絡的結構。雖然每個節點都極其微弱，但彼此間似乎存在著能量流轉，像是在……孕育著什麼。”
孕育？這個詞讓蘇清歡的心猛地一沉。她腹中的平衡本源也在“孕育”，難道這兩者之間，存在著某種可怕的競爭或者說……養料關係？
“必須儘快找到驅除之法。”燼淵的語氣不容置疑，他看向白老怪，“無論需要什麼，魔界傾儘所有也會尋來。”
白老怪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常規醫術與淨化之法對此物無效，它已與本源深度糾纏。為今之計，或許隻能從上古記載中尋找線索。老夫記得，懸壺穀有一卷傳承自太古時期的《太初萬靈譜》，並非醫書，而是記載天地初開時，各種本源能量、奇異生靈乃至……禁忌存在的原始形態與特性。其中或許有關於此類‘寄生能量’的記載，甚至……克製之法。”
“《太初萬靈譜》？”蘇清歡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但隨即黯淡下去，“可是……懸壺穀的藏書閣，已毀於大火……”
“未必儘毀。”白老怪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痛楚，“那卷《太初萬靈譜》材質特殊，非金非玉，非帛非紙，據說是以混沌初開時的一塊‘記憶星核’碎片煉製而成，水火不侵，萬法難傷。當年為師將其藏於藏書閣地底最深處的密室，以三重太古禁製封印，或許……能僥幸留存。”
希望重新燃起，但伴隨著巨大的風險。懸壺穀雖已焚毀，但那裡如今是何光景？是否還有天帝殘黨暗中監視？那卷至關重要的古籍，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我去。”蘇清歡立刻說道，語氣堅決。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懸壺穀，更熟悉藏書閣的構造與那間密室的所在。
“不行！”燼淵和白老怪幾乎同時反對。
“你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本源又受侵蝕，豈能再涉險地？”燼淵血瞳中滿是擔憂與不容置疑。
“丫頭，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安胎，穩住自身與本源！尋找古籍之事，交給為師或魔尊即可。”白老怪也急切勸阻。
蘇清歡卻搖了搖頭，她輕輕撫著小腹，感受著那縷平衡本源在與體內那絲“異氣”微弱對抗時傳來的、帶著依賴與信任的悸動。“正因為它在我體內，正因為我與它性命相連，我才必須去。”她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堅定，“隻有我能最準確地感知那‘異氣’的特性與變化，也隻有我，或許能憑借靈脈與這本源之間的聯係，在《太初萬靈譜》中，找到最精準的對應之法。彆人去，是尋找答案；我去，是……印證與呼喚。”
她的話語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仿佛腹中的孩子也在無聲地支持著她的決定。
燼淵凝視著她，從她眼中看到了不容動搖的決心。他知道，她看似柔和，骨子裡卻比任何人都要堅韌。一旦認定之事，便絕不會回頭。他沉默良久，終於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好。”
但他隨即補充，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我與你同去。白老怪留守天界，繼續研究壓製那‘異氣’之法，並監控地脈陰影的動向。淩霄，天界秩序與防衛，交由你全權負責。”
分工明確，不容置疑。
事不宜遲，簡單的準備後，燼淵便帶著蘇清歡，乘坐魔龍，悄然離開了重建中的天界，朝著人間懸壺穀的方向而去。
為了隱匿行蹤，他們沒有撕裂空間，而是選擇了相對緩慢但更隱蔽的飛行。勁風吹拂著蘇清歡的長發，她靠在燼淵懷中，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穩的心跳與緊繃的肌肉。她閉上眼，嘗試將靈識沉入體內，小心翼翼地避開那縷平衡本源的核心，去觸碰那絲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異氣”。
陰冷、滑膩、帶著一種貪婪的吞噬欲……這種感覺，讓她莫名地聯想到了域外混沌，卻又有所不同。混沌是純粹的湮滅與無序，而這“異氣”，卻更像是一種擁有明確目的的……活性的汙染。
就在她全神貫注感知之時，那絲“異氣”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窺探，猛地一顫，竟反過來釋放出一股極其微弱、卻直刺靈魂的惡意與嘲弄！
蘇清歡悶哼一聲，靈識如遭針刺般迅速收回，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怎麼了？”燼淵立刻察覺，魔氣瞬間將她包裹。
“它……它好像有意識……”蘇清歡心有餘悸，那股惡意雖然微弱，卻如此清晰，絕非無意識的能量體所能擁有！
燼淵的血瞳驟然縮緊，摟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事情，似乎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和危險。
而與此同時，在他們下方雲層掩蓋的人間大地上，一處荒蕪的山穀中，幾縷與侵入天界同源的漆黑陰影，正從地底滲出，緩緩纏繞上一株枯死的古樹。古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飛灰，而那幾縷陰影，似乎凝實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第123章完）
喜歡魔尊的月光請大家收藏：()魔尊的月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