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的引擎聲在空曠的快速路上格外刺耳,林虹緊緊攥著邵北的衣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夜風呼嘯著掠過耳畔,卻吹不散她腦海中朱顏與宗耀祖站在一起的畫麵。
她低頭看著邵北新換的棒球外套,布料在風中鼓動,帶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林虹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朱顏為什麼會和宗耀祖在一起?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瞞著自己?
——邵北會不會懷疑自己?
這些念頭在她心裡翻湧,可風聲太大,她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川崎ar80的引擎在暮色中低沉轟鳴,邵北弓著背,流線型的頭盔折射著最後一縷晚霞。林虹坐在後座,雙手虛扶著他的腰際,防曬夾克的下擺在疾風中獵獵作響。
海州的霓虹燈海漸漸遠去,後視鏡裡,中央商場的巨型廣告牌縮成一塊彩色光斑。高架橋的立柱在餘光中連成灰影。邵北壓彎駛入快速路,輪胎與柏油路麵摩擦發出細微的嘶鳴。
林虹的碎發從頭盔邊緣鑽出來,掃在邵北的後頸上。她看著高速公路護欄外飛退的景致——
遠處化工廠的銀色罐體泛著月光,
農田裡的塑料大棚像一片凝固的浪,
某個在建樓盤塔吊上的警示燈明滅如星。
車速表指針在80碼震顫,邵北的棒球外套鼓成一張帆。他們穿過最後一個隧道時,林虹下意識貼緊了他的後背。黑暗中有水珠從隧道頂部滴落,在肩頭炸開冰涼的觸感。
當孫縣界的路牌閃過時,邵北鬆了鬆油門。縣郊的夜風裹挾著稻香,遠處建設局家屬樓的燈光零星亮起,像散落的螢火。林虹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臂已經環住了他的腰。
…
邵北騎的並不算快,平緩而隨意,不多時到了縣建設局門口。
摩托車穩穩停下,林虹跨下車時,腳步有些虛浮。她摘下頭盔,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邊,眼神閃爍。
邵局,我……她咬了咬下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和宗耀祖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我發誓。
邵北微微一怔,隨後失笑:你居然這麼想我?他伸手替她撥開黏在嘴角的發絲,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無數次,我是那種隨便懷疑彆人的人嗎?
林虹猛地搖頭,眼眶有些發紅:不是……隻是我……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這個人本來就身份不好,我怕你們……
林虹。邵北打斷她,聲音溫和卻堅定,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
夜風吹過,林虹的防曬衣輕輕擺動,她抬頭看著邵北,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格外認真。
她終於鬆了口氣,嘴角微微揚起:謝謝邵局。
邵北點點頭,目送她走向自己的車。直到她的車尾燈消失在拐角,他才重新戴上頭盔,擰動油門。
歸家路上,一路順風…
川崎ar80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邵北的思緒卻比引擎聲更加嘈雜。
——朱顏和宗耀祖的會麵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