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玉的手指觸摸著微微發熱的紫砂茶杯壁,目光變得愈發深邃,他沉吟片刻,仿佛在斟酌如何開啟下一個更重要的話題。室內的空氣似乎也隨之變得更加凝滯。
“邵北啊,”他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又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鄭重,“前麵說的,是遠慮。現在還有一件近事,需要讓你心中有數。”
他抬起眼,目光如實質般落在邵北臉上,不容錯辨其中的嚴肅:“市委常委會最近幾次會議,包括一些非正式的碰頭,都在密集討論下一階段全市的乾部調整和任用方案。這次動作不會小,涉及到一些關鍵崗位的輪換和補充,目的是……嗯,更好地適應未來發展的需要,當然,也有各方力量的博弈在其中。”
他微微停頓,觀察著邵北的反應,見對方依舊沉穩傾聽,才繼續緩緩說道:“關於你的去向,也是議題之一。有不同的聲音,也有不同的提議。有人覺得你在孫縣乾得不錯,應該繼續深耕,穩住局麵;但也有人認為,你的能力和表現出來的潛力,應該放到更重要的平台上去鍛煉,承擔更重的擔子。”
高良玉的語氣非常平穩,但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這意味著,你可能很快就要有變動了。雖然最終方案還沒有定論,博弈還會繼續,但風向已經起了變化。你不能再隻盯著孫縣那一攤子事了,要有這個心理準備,眼光要放得更遠,格局要打得再開一些。”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雖然邵北深知在官場上調動是常態,但由高良玉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前告知,無疑預示著這次變動絕非尋常平調,其背後必然牽扯著更深層次的布局和更激烈的較量。
高良玉這是在給他傳遞一個極其重要的信號:風暴將至,棋盤正在重新布局,而他邵北,將是這盤棋中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甚至可能是……破局的關鍵手。短暫的沉寂籠罩了客廳,茶香依舊,卻仿佛帶上了一絲硝煙的氣息。
“我明白,您既然信任我,把這個情況如此直白地告訴我,我就一定沉得住氣,不會讓您失望。”邵北說得很是誠懇,高良玉也頗為滿意。
茶儘話歇,邵北起身告辭。高良玉親自將他送到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就在邵北準備轉身離開時,高良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長輩關懷晚輩時常有的、略帶調侃的笑容,叫住了他:“哎,邵北,等一下。”
邵北疑惑地停下腳步:“老師,還有什麼事?”
高良玉打量著他,笑嗬嗬地問道:“工作上的事聊了不少,你這個人問題呢?怎麼樣了?也老大不小了,就沒考慮考慮?”他那語氣,像極了關心子侄婚事的尋常長輩。
邵北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抬手撓了撓頭,含糊地笑了笑:“老師您怎麼突然問這個……我這兒沒什麼,一切隨緣,隨緣。”重生歸來,他心中裝著太多事,複仇、布局、步步為營,個人情感確實被他刻意放在了最後。
高良玉見他這副模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帶著點看透不說破的意味:“跟我還打馬虎眼?我可聽說了,你和孫縣政府辦那位安和月安小姐,最近走得蠻近的?工作上配合得也不錯。”
邵北微微一怔,沒想到高良玉會注意到這個,隨即失笑解釋道:“老師,您誤會了。安主任能力很強,我們純粹是工作上的正常接觸和配合,都是為了孫縣的發展。”
高良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話鋒卻輕輕一轉,語氣變得稍微鄭重了一些,帶著一點意味深長的點撥:“安小姐確實很優秀,家學淵源,自身條件也好。邵北啊,”
他微微湊近了一點,聲音壓低了些,卻字字清晰:“她是誰,你應該清楚,你要有清晰的考量。”
他話裡的“考量”二字,含義深遠,絕不僅僅指男女之情,更暗示著其背後可能帶來的巨大資源和通往更高層麵的路徑。
邵北明白,高老師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隻是邵北很驚訝,高老師做了這麼多年老師,剛剛步入仕途,這敏銳的政治嗅覺就體現了出來。
但緊接著,高良玉的神色又恢複了長輩的溫和與正派,他輕輕點了點邵北,補充道:“不過,話說回來,拋開其他不談,安小姐本身也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你要是真有什麼想法,就得用心一點,真誠一點。彆辜負了人家,也彆……浪費了緣分。明白嗎?”
這番話,既是提醒邵北要敏銳抓住安和月背後可能帶來的政治機遇,也是作為師長,告誡他在感情上要負責任,要真誠。
邵北聞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變得認真起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慎重對待的。”
“嗯,明白就好。路上小心。”高良玉滿意地笑了笑,這才真正揮手與他道彆。
邵北打了一輛車,返回依舊燈火通明的君豪大酒店。招商大會似乎還未完全散場,但人流已稀疏了不少。他正準備走向停車場去取自己的摩托車,目光無意間掃過酒店大堂一側相對僻靜的休息區。
他的腳步倏然頓住。
隻見在大堂角落那盆巨大的落地綠植背後,柔軟的沙發椅上,兩個人正相對而坐,身體微微前傾,交談的姿態顯得異常專注和密切。
其中一人,正是上午在洗手間與他有過一番短暫交鋒的政法委書記鄭安民。此刻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冷硬,眉頭微鎖,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點,似乎在傾聽,又像是在權衡著什麼。
而坐在他對麵的,則是市建設局局長宗衡!宗衡的表情同樣嚴肅,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焦灼。他說話的速度似乎不快,但嘴唇開合間,眼神緊緊盯著鄭安民,仿佛在極力陳述或說服什麼。
兩人之間的茶幾上放著兩杯清水,顯然並非為了享受休閒時光而來。這個位置選得十分巧妙,既在公共區域顯得不那麼刻意,又有綠植遮擋,形成了一個相對私密的談話空間。他們完全沒注意到剛剛從門口進來的邵北。
邵北的目光隻是一掠而過,並未停留。他立刻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仿佛隻是隨意一瞥,繼續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步伐節奏沒有絲毫改變。
但就在這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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