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看著玉秀蓮笑了,其實他有的時候真覺得老媽很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挺可愛的。
抽血窗口前,玉秀蓮的腿直打顫
她盯著護士手裡的針頭,針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突然往李建國身後躲:“讓你爸先來!”
李建國梗著脖子往前走,坐下時椅子發出“吱呀”一聲。護士係止血帶時,他的胳膊猛地繃緊,血管突突地跳
玉秀蓮趕緊遞過顆糖:“老李,含著。”
“我不吃”李建國說,他雖然不怕針,但是卻有點害怕醫院的針,擔心真出什麼事情來
輪到玉秀蓮時,她攥著李錚的手不肯放,指節捏得發白:“輕點行嗎?我怕疼。”
護士忍不住笑了:“阿姨放心,我這針不疼的”止血帶在她胳膊上勒出道紅痕,護士拍了半天,才找到細細的血管“放鬆點,越緊張越疼。”
玉秀蓮眼皮子一直跳,肩膀發抖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她慌忙的四周看,來緩解緊張。
李錚輕輕拍著她的背,聞到她頭發上的肥皂味,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打針,也是這樣扯著她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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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過去,角色互換了
“好了”護士按住棉簽,“按壓五分鐘,彆揉”
玉秀蓮這才敢抬頭,看見棉簽上的血漬,突然眼圈一紅:“這就完了?我還以為……”
“以為要抽一管子呢?”李錚幫她按住棉簽,“現在都是查血常規,幾滴就夠。”
做b超時,玉秀蓮盯著儀器屏幕上的黑影,緊張地問:“醫生,我這肝沒事吧?我鄰居老周就是肝癌走的。”
醫生調著探頭:“沒事,挺乾淨的。你平時喝酒嗎?”
“不喝,我滴酒不沾”玉秀蓮趕緊擺手,“就是在廠裡上班,有時候累著了”
“那注意休息,彆太勞累。”醫生打印著報告單,“關節有點磨損,少爬樓梯”
玉秀蓮接過單子,反複看了三遍,確認沒寫“異常”兩個字,才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布包。
所有檢查做完時,夕陽已經爬上醫院的紅磚牆。
李建國拿著報告單,高血壓那項被醫生圈了個紅圈,李錚看了看:“高血壓,但是還好沒有太高,回去少抽點煙,飲食也清淡點,爹”
玉秀蓮突然歎了口氣:“你爸這血壓高,是不是跟我總讓他乾重活有關?”
李錚笑笑打了她一下;“一天天腦袋裡想點啥啊你,跟這個沒關係”
“跟你沒關係”李建國把報告單塞進兜裡“我自己愛喝酒”
他突然拍了拍李錚的肩膀,掌心的老繭蹭著布料,“你真的長大了,兒子”
李錚心裡一暖,剛想說什麼,就被玉秀蓮拽住胳膊:“你說這八百多塊,查來查去就查出個高血壓,是不是白瞎了?”
“怎麼是白瞎?”李錚笑著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知道沒事才好啊。以後每年都來查,保證你們健健康康的。”
走到醫院門口時,玉秀蓮突然停下腳步,往布包裡掏了半天,摸出顆用糖紙包著的奶糖:“給你,剛才抽血時你爸沒吃的,你吃吧。”李錚接過,剝開糖塞進嘴裡,甜味在口腔裡化開,突然想起小時候每次生病,玉秀蓮每次都會買糖給他吃
時過境遷,心裡沒由來的泛起一陣發酸
電動車穿行在回家的路上,玉秀蓮絮絮叨叨地說要把體檢單鎖進樟木箱,又說以後要給他爹做低鹽的菜
電動車後座是老媽,前麵騎車的背影是老爹
其實就這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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