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八
七點五十的鈴聲剛歇，走廊裡還飄著茶葉蛋的味道
李錚踩著鈴聲進的教室，剛把書包往金好福旁邊的椅子上一放，就被對方湊過來的腦袋嚇一跳。
“錚子，見著耀哥沒？”金好福撓著後腦勺，額前的碎發被抓得亂糟糟
“這禮拜他天天早出晚歸的，昨晚我上上廁所，瞅見他躡手躡腳進門，衣服上還帶著股奇怪的鞋油味”
“問他乾啥去了，就說去兼職，搞不懂啊”
“他不是挺闊的嗎”
李錚把課本攤開，筆在書頁上漫無目的地劃著，視線瞟了眼前麵空著的座位
顯然趙光耀今天又沒來
他想起前幾天晚上趙光耀紅著眼圈借錢的樣子
又想起對方灰頭土臉從火車站回來時的落魄樣子，
他喉結動了動，隻淡淡開口
“他有自己的事兒，不願意說，有他不願意的原因”
“隨他去吧，我也不知道”
金好福還想追問，見李錚垂著眼沒再搭話的意思
叨叨了兩句“也是，管太多招人煩”，便轉回去翻自己的筆記了
教室裡漸漸坐滿了人，粉筆在黑板上寫著高數公式
講台上老師的聲音像是放催眠曲一樣，飄到李錚耳朵裡時已經變虛了
他昨晚跟李月聊到挺晚，此刻困意像潮水似的往上湧，乾脆把胳膊往桌上一墊，腦袋一歪就開始打盹。
迷迷糊糊間，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以前高萌總坐在他右邊，上課要麼戳他胳膊喂他零食
要麼把腿悄悄架到他腿上，讓他摸著手才安分
那時候他還總不樂意摸，覺得麻煩
這兩天金好福坐過來了，李錚又總睡覺
高萌就覺得沒意思，挪去了前排，跟林薇她們坐在一起
他倒是又忽然覺得悵然若失起來，連睡覺都覺得胳膊沒地方放
這人呐
不知睡了多久，下課鈴聲的尖銳刺醒了他的好夢
李錚眼皮還沒完全掀開，就感覺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口，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蠻橫
他揉著眼睛抬頭，就見高萌站在桌旁，馬尾辮甩在肩後，眼神裡帶著點沒好氣
“跟我走。”
“去哪啊？”李錚還沒徹底清醒，聲音一股鼻音
高萌沒說話，直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就往教室前排走
李錚被拽得一個趔趄，餘光瞥見金好福衝他擠眉弄眼，還比了個“加油”的口型，臉莫名有點尷尬
走到第一排，高萌指著陳曦和她中間的空位
“坐這，這節馬原課不準跑。”
李錚這才注意到陳曦就坐在右邊，穿著件米白色的針織衫，腿上套了一件光腿神器，頭發梳得整齊
見他看過來，還輕輕點了點頭，耳尖卻悄悄紅了
他眉頭皺了一下，大致知道是高萌拿他當擋箭牌呢
這倆女生最近明顯不對勁，以前還會一起去食堂打飯，這段時間連說話都少了
現在把他夾在中間，怎麼看都像個夾心餅乾
可他剛才美美的夢被吵醒，現在正急著補覺，也沒心思多想
含糊應了聲“知道了”，就一屁股坐下，胳膊往桌上一墊，腦袋又歪了下去。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他半睡半醒間，右手下意識地往旁邊伸，順著熟悉的布料摸上去
以前高萌總穿這種光腿神器，軟乎乎的，摸上去很舒服
可今天的手感有點不一樣，腿繃得緊緊的
不像高萌平時那樣放鬆，甚至當他的手往大腿內側挪了點時，對方還猛地夾了一下，力道不大，卻帶著明顯的抗拒
李錚皺了皺眉，心裡犯嘀咕
今天高萌怎麼了？這麼緊張？
但困意實在太濃，他也沒細想，隻覺得是小姑娘又鬨小脾氣
手就那麼搭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你那隻狗爪子伸到誰腿上呢？”
一道冷像冰刀子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開，李錚渾身一激靈，瞬間清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順著自己的手看過去
那隻手正搭在陳曦的大腿上
對方的臉已經紅的要滴血一樣，連脖頸都泛著粉色，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神裡又羞又慌
腿還保持著夾緊的姿勢，顯然已經忍了很久。
“這、這……”
李錚的大腦一片空白
“還不拿開？等著摸出花來？”
高萌的聲音又冷了幾分，眼神像刀子似的捅在他手上
連帶著看陳曦的眼神都帶著點敵意
手像被燙到似的，猛地收了回來，指尖還殘留著光腿神器的柔軟觸感
他看看陳曦泛紅的眼眶，又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右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高萌今天坐在左邊，他把陳曦認成高萌了！
難怪手感不對，難怪腿繃得緊，這烏龍鬨得也太大了！
李錚趕緊把手往身後藏，對著陳曦連連道歉：“陳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這話說的結結巴巴
這摸錯腿就算了，還摸到了大腿內側，這要是傳出去，陳曦的清白估計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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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的臉更紅了，連說話都帶著顫音：“沒、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羞赧，但是耳尖的粉紅卻怎麼也藏不住。
高萌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李錚，語氣裡滿是尖酸
“班長大人這手感不錯吧？我們陳曦班長的腿舒服多了吧？”
李錚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這問題簡直是送命題！
說舒服，那不是往高萌槍口上撞嗎？
說不舒服，又像是在嫌棄陳曦，剛占了人家便宜就說不好，也太沒良心了
他隻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乾笑著說
“彆……彆這麼說，就是個意外，純屬手誤”
“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