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再三後，林薇一家人還是覺得回去再商量商量
李錚跟醫生打了個招呼，“再考慮考慮”
醫生也點了點頭，他一路從實習醫生乾到科室主任，這種畫麵自然是見過無數
雖然說醫者仁心，但是見得多了也麻木了，隻能讓他們再想想
林薇和媽媽攙扶著爸爸出了醫院
李錚將商務車的後座打開，讓林薇爸爸坐了進去
林薇和李錚坐在了前麵，開車回去了
車上氣氛寂靜，林薇一家人愁雲滿麵
十三萬的醫藥費，壓著他們的呼吸都低了幾分
李錚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開口
“叔叔阿姨，不用想的那麼悲觀，我和薇薇元旦掙了一點錢，兩人湊湊，十三萬還是有的”
原本想直接告訴他們，自己能出這十三萬
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這麼說，太過高調的展示，有時候自會適得其反
林薇和她爸媽都抬起消沉的眼神看著他
“小錚，我理解你想幫助我們，但是……”
林芳欲言又止，車裡的氛圍又恢複凝重
入夜，回家的路上，風大雪急，車裡安靜的隻能聽見雨刮器刮蹭玻璃的吱呀聲
到家，林芳攙扶著林爸回了房間
四人坐在炕上，正襟危坐
李錚就跟林薇的爸媽交代了一下，自己再和林薇開奶茶店之前寫過幾首歌，然後賺了點錢，自己和林薇真正的相愛也是從錄歌的時候開始的
林芳像是確認一樣，看了林薇一眼問“是嗎”
“是的”林薇點了點頭
“其實當時我和薇薇合唱的一首歌，也賺了幾萬塊”李錚又補充道，還在手機裡找到了轉賬記錄，給林芳看
林芳坐在炕裡，雙手反複搓著圍裙的邊角，眼神落在李錚手機裡的轉賬記錄上，又趕緊移開，像是那串數字燙眼。
“阿姨，錢沒了，我和薇薇明年多努努力，總會掙回來的”
“趁著現在有能力，我們趕緊去把手術做了才對”
“唉”林芳歎息一口
“小錚”她先開了口，聲音帶著點消沉
“你對薇薇的心意，我們領了。可這錢……我們不能要”她抬眼看向李錚，眼眶有點紅
“你倆還沒結婚，你頂多算我們家的客人，哪有讓客人掏這麼多錢給老丈人治病的道理？這要是傳出去，屯子裡的人該怎麼說我們？說我們林家賣女兒換醫藥費？”
林爸也跟著點頭，粗糙的手在炕沿上磕了磕，聲音悶悶的：“你阿姨說得對。我這腿是老毛病，能湊活就湊活，不能讓你背著這麼大的負擔”
“現在這個世道，你寫歌開奶茶店賺點錢不容易，以後還要跟薇薇過日子，這十三萬，能買個小房子的首付了，好好過你們的小家庭才是正事，哪能花在我這老骨頭身上？”
“我也一把年紀了，對這種事情也看開了”
李錚趕緊把手機收起來，往前湊了湊，語氣誠懇：“叔叔阿姨，我跟薇薇不是外人”
“當初我寫歌賺錢，薇薇陪著我錄歌到半夜，奶茶店忙的時候，她每天最早到最晚走，這錢裡有她一半的功勞”
“再說，您的腿不能拖，醫生說現在做手術十三萬，要是再往後拖，情況要是惡化了，可能就要五六十萬，到時候更難辦”
“可這人情債……”林芳歎了口氣，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們這輩子沒欠過這麼大的人情，你讓我們怎麼還啊？”
“薇薇以後跟你過日子，我們連點嫁妝都拿不出來，現在還要花你這麼多錢，我們心裡不安啊。”
林薇坐在旁邊，拉著媽媽的手，也帶著點委屈：“媽，李錚不是外人，他是想跟我好好過日子的。爸的腿要是不好，我們以後也不安心”
林爸沉默了很久，點燃一根旱煙，煙霧在燈光下散開，模糊了他的表情
林芳看著了丈夫痛苦的樣子，心裡很是煎熬，也沉默了很久，最後才緩緩開口
“小錚，你讓我們再想想。這十三萬，不是小數目，我們得捋捋”她的語氣裡帶著妥協，更多是一種無奈
她知道李錚是好意，也知道自己老公的腿不能拖，可那十五萬像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更怕這份人情會成了女兒以後的負擔
李錚見他們鬆口，也不再多勸，隻是點了點頭：“好，你們慢慢想，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隨時跟我說。”
等李錚和林薇回了房間，林爸和林芳還坐在炕上，燈沒關，昏黃的光映著兩人的愁容
林芳把白天縫補的衣服攤在腿上，手裡拿著針線，卻半天沒紮下一針。
“你說李錚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實誠？”林芳歎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
“十三萬啊，他眼睛都不眨就說能湊，這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都巴不得有多遠跑多遠了”